可爱可爱(2 / 2)

加入书签

地下室。

一个满脸刀疤的男人拿着一个放大镜仔细地审视着一张放在大案上的苏绣大作。

一个少年恭顺的站立在男人的身后。

当放大镜移动到一朵木棉花上时,男人的目光停滞了。

他有些不相信似的俯身下去,一遍遍地仔细地看着。

良久,男人将放大镜放下。

少年局促地看着男人的背影,不等少年言语,男人猛然回身,狠狠甩了少年一巴掌。

鲜血顺着少年的嘴角流淌着。

沧桑的手指几乎戳到少年的额头上,满脸刀疤的男人满脸失望地说道“我费尽心力的辅佐你复仇,你寻来的就是这样一幅赝品?”

少年诧异了。

男人猛的抓起桌子上的苏绣大作,怒吼道“你连赝品都分辨不出,该如何用商人的手段打败那女人?”

少年默默地看着暴怒的男人,内心发冷的他将外衣脱掉,双手捧起一根皮鞭。

很小的时候,每当自己忤逆了这男人的意,每当这男人暴怒之时,总会有雨点一样的鞭子狠狠抽打在自己的身上。

这个十六岁的少年早已学会了承受。

刀疤的男人愕然。

片刻后,这男人彻底地恼怒了。

他恨这少年太过懂事,他恨自己为何变成这样一个残暴没有温情的人。

举着鞭子的手颤抖着。

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两月前自己私自调拨了一批军火的画面,几年前,自己私自贪污了垦务局的十万大洋。

一件件往事不断地刺激着他本就脆弱的神经。

鞭子带着无数恨意狠狠落下,眼前这个少年一动不动的姿势更加让他愤怒。

一道道鞭痕,一道道血迹。

十六岁的少年牙关紧咬,一声不吭。

少年开始享受这暴雨一样的抽打。

在疼痛中,他仿佛听到聂云儿那凄厉的哭喊,他仿佛看到冰天雪地中那丛篝火。

一片血红中,他看到聂云儿穿着美丽的裙子朝自己欢快地跑来……

……

刀疤男看着昏迷的单凯,颤抖的伸出手,不等触及这少年的额头,刀疤男又将手缩了回来。

无数次看到这孩子眼中的纯真,一个声音总是在内心劝说自己“为什么一定要让他来承受这一切?他本是无罪。”

滚滚往事不容他回头。

将一盒治疗创伤的膏药放到床头的柜子上,刀疤男看了一眼单凯,转身走了。

这一走不知是否还能回来,多次贪污的罪证已经被敌手收集并呈报给了大帅。

单凯,这个十六岁的少年昏迷着。

从出生时开始,他最喜欢昏迷,只有在昏迷中他是自由的,快乐的。

红彤彤的朝阳的光芒中,一个女人朝他缓步走来。

单凯诧异地看着那女人,女人的面孔是模糊的。

昏迷中的单凯幸福地喃喃道“娘——”

……

正月初八。

一个女人穿着深蓝色的旗袍,提着一个包袱,一扭一扭地朝西塘镇而来。

路人不禁回头看着这个风姿卓越的女人。

众人均知她是那个曾经风光无限的林家三姨太。

尽管如今落魄了,但粗布之衣无法掩住她骨子里的精致,她身体里由内向外散发的奢靡富贵之气。

尽管有好色之人对这个腰肢纤细,风韵犹存的女人垂涎三尺,但女人眼中流露出的轻蔑让这些好色之徒自然而然的退缩了。

一连几日的苦痛让这个女人愁眉不展。

今日她亲自做了一些糯米糕,她顶着凛冽的风来西塘寻自己的女儿林永蝶。

苏婉容的离世,紫安的被害,让众人沉浸在阴郁之中。

她在自己这个小女儿的眼中看到了茫然,看到了无助,更多的是惊骇。

尽管自己也很痛心,但当娘的心让她强大起来,她要来锦云绣坊陪伴女儿几日,让这个对世界永远充满幻想的孩子的内心渐渐平复下来。

远远看到锦云绣坊几个大字,女人加快了脚步。

几个身穿黑色紧身衣的男人立即认出这女人正是锦云绣坊的厂长林永蝶的母亲,也是大当家单凯的干娘。

众人立即热情的手指远处一座厂房。

“林厂长就住在那座厂房后一间屋子里——”

女人礼貌地点了点头,提着包袱朝那座灰色的厂房走去。

绕到厂房后,女人诧异了。

二十多间一模一样的屋子,究竟哪一间屋子才是自己女儿的房间?

眼见到一间屋子的门是虚掩的,女人朝那屋子走去。

这是一间空旷的屋子,绕过屋子里那面厚厚的墙壁,眼前是一个走向黑暗的台阶。

女人刚想转身走出,忽然内心里似有一个声音在召唤。

看着黑暗,女人鬼使神差般踏出了脚步。

高跟鞋与石阶碰撞,发出清脆之声。

穿过长长的走廊,昏暗的灯光下,眼前出现一道沉重的铁门。

自己一定是昏头了,为什么要走进这漆黑的地下室?

双手似不听使唤般,径直将那道厚重的铁门推开。

远远的那张大木床上躺着一个俊美的少年。

少年赤裸着上身,身上遍布了无数疤痕,新伤旧伤重叠在一起,远远望去,异常恐怖。

鲜血早已将少年身下的床铺洇湿。

装着糯米糕的包袱掉落在地上。

看着少年腰间那块青色的胎记,女人愣住了。

无声的泪落下。

女人走近少年,将少年的双手贴到自己的脸上。

眼泪一滴滴落在少年的身上。

女人心痛无比的看着昏迷的少年,喃喃道“永词,不怕,娘在这儿——”

……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