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神一般的男人(1 / 2)
深夜。
月色下,青白苍茫的荒野上,一座破旧的土地庙里,八十多人围绕着熊熊燃烧的篝火站立着,人人手中捧着一个粗瓷海口碗。
清朗朗的白酒,热辣辣的口感。
纪无爱环视众人,声音略微颤抖地说道“距离鸽子蛋最后一次消息传递已经一个多月了,周顺秀已经重新潜伏回上海,得到了确切消息,韩中晋,老五,鸽子蛋等人已经悉数被捉拿,判了重罪,关押在上海漕河泾监狱。
我们已经成了全国缉拿的重犯,我们已经无法继续以戏班为伪装了,我们必须将戏班解散,人员全部分散到各处,这样才能分散警察的注意力,更好的保护我们自己。”
有人哭道“老大,我们不想走,是你把我们一一从牢房里救了出来,这么多年,咱们八十多人心往一处使,劲儿往一处拧,不是家人,胜似家人。若是真的解散了,我徐家俊不知道去哪里,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众人纷纷哭泣道“是啊,老大,不要把戏班解散啊,我们能去哪里啊?戏班就是咱们的家啊——”
众人的哭泣令纪无爱更加悲切。
猛然仰头,将粗瓷海口碗里的白酒喝尽。
泪花闪闪的双眸看向众人,纪无爱大声道“戏班不是彻底解散,只是暂时避开警察全国缉拿的风头,待风头过去,我定然重新将诸位兄弟姐妹都召回。”
回头一声高喝“小六子,狗胜子,把东西抬过来——”
两个二十左右岁的小青年抬着一个箱子走了过来。
纪无爱随手一拽箱子盖,满满一箱子大洋。
“这些年里,我们共得了两百万大洋,除了在北平和上海,南京建的几个联络处,店面,我用了六十万大洋注资许家绣品公司,还有一百四十万大洋被我存在了上海一家银行。
这一百四十万大洋已经悉数被警局封存。几无再得的可能。
这里的五万大洋和金银首饰,是我们到东北后的所获。
众家兄弟把这些分了,各自去寻安全所在,如果能遇到好女人,就安个家,生个娃,好好过日子吧。
若是未来,我纪无爱再组戏班,愿意来的,我都欢迎,不想来,只想过个安稳日子的,我纪无爱只会祝福,绝不勉强拽你出来。”
众人大哭道“老大——”
纪无爱转过身朝坐在一尊土地爷塑像下的小姑娘走去,边走边道“没命啥都白扯,兄弟们,尽快各自散去,有缘,咱们自会再聚首。”
宛若天仙的小姑娘手中捧着一个非常红的苹果,眼泪吧嗒吧嗒地掉落在苹果上。
纪无爱俯身,将小姑娘抱起,道“哭啥,聚散都是缘,人要随缘。”
……
翌日一早。
纪无爱站在空荡荡的土地庙外发呆。
“娘——”身后背着一个包袱的玉朵儿唤道。
“都走了,都走了——”纪无爱喃喃道。
一个燃烧的火把举了起来,小小的玉朵儿问道“娘,烧了这土地庙,老天爷会惩罚我们吗?”
“惩罚个屁,你娘我就是老天爷——”从恍惚中醒转过来的纪无爱大声道。
一把抓过那火把,猛一扬手。
火把被丢上破旧的土地庙的房顶。
萧瑟的寒风中,木制结构的土地庙熊熊燃烧起来。
茫茫白雪中,一大一小,两个貌美如花的人儿,各自背一个包袱,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
“娘,我们只有两个大洋,其他的都分给叔叔伯伯师兄他们了——”小小的玉朵儿道。
“不怕,咱们可以在街头唱小曲儿换钱。”纪无爱道。
“如果那些人光听光看不给钱怎么办呢?”玉朵儿忧虑道。
纪无爱停下脚步,轻轻抚摸着玉朵儿的头发,道“娘可以去偷——”
……
龙江、滨江、三江、北安、东安……
人们惊奇的发现在大街上多了一对卖唱的母女。母女两人均是美若天仙的人。
纤纤玉女,细细碎步,明眼人一看便知这母女二人来自江南。
偶有登徒浪子上前想调戏,占上一丝半毫便宜,不是被那被唤做娘的女子打得满地找牙,就是被美若仙的小姑娘抓破了脸颊。
名号渐渐传播,人们都说白山黑水间来了一对烟雨白鹭。
……
黑河。
素有“北国明珠”的黑河位于黑龙江省西北部,小兴安岭北麓。
腊月里的黑河热闹异常,汉、满、回、蒙古、鄂伦春、达斡尔等民族的百姓穿着各式各样的衣服走在黑河街头,纷纷采购着年货,准备过一个吉祥喜庆的大年。
众多的皮货商们聚集在皮货一条街,以各种暗语比划着价格,进行着无声的贸易。
一个四十多岁的英姿勃发的男人骑在一匹白色的骏马上,尽管便装在身,戴着一副墨镜,但男人由内向外的豪气,令路上行人纷纷侧目。
跟随在男人身旁的是一个年约十五六岁的少年,少年内穿灰色长袍,外罩呢子大衣,头上戴着一个狗皮帽子。
许是太冷的缘故,少年的眼眉,鼻翼下,皆上了一层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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