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水影千百种(1 / 2)
……
被捆束住的孟孝平悲愤地大骂道“逆子,你的人性在哪里?”
望着孟孝平,保之澜大声道“我想要的,你们给不了,我不怪你们。我自己努力去得到,你们不能帮我,我不怨恨你们,为什么你们要一次次地破坏我的理想?”
痛恨又失望地望着自己的这个小儿子,孟孝平老泪纵横地说道“我知道我是一个无用的人,我是一个山野村夫,几亩薄田,一座土屋就是我全部的财产。
我知道你们姐弟三个成长的岁月里,我这个做爹的亏欠了你们许多。帮不到你们,是我这个做爹一生的痛苦。”
悲伤的目光渐渐变做愤怒。
孟孝平道“可是你就因为爹和娘贫穷,给不了你物质上的繁华,你就有了理由走上邪途吗?
你一次次地让你爹我失望。当得知你葬身监狱火海,我在后山的墓园日*日*夜夜守护着你的墓地,只因为我想在夜里和你说说爷两个之间的话,劝说你来世做一个好人。
我每日夜里的叮咛和呼唤换来的却是你今日的擒拿?”
眼泪汹涌而出,孟孝平仰天大吼道“老天爷,请电闪雷鸣吧,请将我和这逆子彻底劈死吧,再不要让我们轮回,再不要我们有生的可能。我孟孝平教不好这个儿子,我宁愿彻底的毁灭,和他永沉地下。”
气愤到极点的保之澜手指颤抖地指着孟孝平,大声道“到了如今这般田地,你还在诅咒我,你是这世上最残忍的爹,你有何资格做爹——”
愤怒地看着保之澜,孟孝平悲愤地说道“我确实不是你爹,我也不愿意做一个畜生的爹。”
愤怒的保之澜大手快速握住军刀,就在军刀要出鞘时,一直痛哭的兰彩霞大声道“求您,求您大日本帝国的少将,请宽恕这老头的疯言疯语。”
抓着军刀的手颤抖起来。
“大日本帝国的少将”却是眼前这个生养了自己的女人说出的,不是尖刀却似尖刀,满满的是女人的失望之情。
不愿再看向眼前这个对老夫妻一眼,保之澜转过身子,大喝道“把这两个带走——”
众多日本兵涌了过来,数十把长枪对准了孟孝平和兰彩霞。
战火纷纷,从云水再次返回上海,只为尽自己一份力,早已经将生死抛在脑后。
只是万万没有想到最后会落在自己的亲生子的手上。
两位老人互相注视着,深深叹息一声。
……
上海一处被轰炸炸掉半边儿的楼房的一层,一个女人抱着一个孩子正在喂*奶。
女人着了一身男装,女人正是巩沛涵,上海爱薇公司总经理,尽管战火纷飞,但巩沛涵和丈夫孟水年一直坚守公司总部,和众多工人和绣娘组成抗日义勇军爱薇纵队,和其他公司自发组织的抗日义勇军一起配合十九路军作战。
巩沛涵和孟水年的大儿子孟延庆早已经被奇峰带回云水,交由孟木娘,于德胜带。小女儿孟子玥尚小,需要每日哺乳,因此依然留在两人身边。
“我们子玥好能吃啊,要吃饱饱啊,也像哥哥那样强壮。”巩沛涵温柔地说道。
由于轰炸,这座曾经的豪华洋房只有一楼勉强可用,因此屋子里堆积了大量的家具,衣物。洋房外的曾经美丽的草坪上满是碎石,砖头,瓦砾。
“子玥,你的爹爹为什么还没有回来呢?已经天黑了,还不回来做晚饭,是想饿死我们娘两个吗?”巩沛涵边说边朝房门外望去。
这一望,这个一直坚强无比的女人的笑容渐渐凝固了。
房门外不知何时站着数十个日本兵,为首之人正是保之澜,那个在血缘上是自己小叔子的男人,那个众人痛恨的日本间谍,那个谋杀了众多抗日首领的魔鬼。
戴着白手套的双手边拍动,保之澜边大踏步地朝巩沛涵走来。
一双阴狠的眼睛露着狡诈的笑意。
“这就是我二侄女,孟子玥?看上去真是一个小美人,当真和大嫂很像。”
戴着白手套的手朝包裹在襁褓中的小小的孟子玥伸去。
巩沛涵猛然转身,用身子将保之澜的大手挡住了。
“出去,这里是我的家,你没有任何权利进来——”巩沛涵怒道。
保之澜用戴着白手套的手摸了摸鼻子,哈哈笑道“俗话说‘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嫂子’,自古这嫂子和小叔那是一对冤家啊。大嫂,我可不可以当做你这是在召唤我——”
大手落在巩沛涵的肩膀上。
巩沛涵大怒,快速闪身,愤怒地望着这个突然冒出的日本间谍,道“滚出去,这里是我的家,你不配来到这里,你是一个魔鬼,只有地狱才是你唯一的归宿。”
保之澜将两个胳膊伸直,哈哈大笑道“嫂子,弟弟跟你开个玩笑,你何必认真呢?我保之澜好歹是一个男人,怎么会喜欢上你这样一个不男不女的假男人呢?”
大怒的巩沛涵猛然抓起一个茶杯狠狠丢掷出去,道“滚——”
戴着白手套的手快速接住即将落地的茶杯,保之澜嬉笑道“哎呦嘿,哺乳期的女人不能动怒啊,小心回奶,没了奶水,那不是要饿死这美丽的小丫头?”
气愤到极点的巩沛涵悲愤地大骂道“你如此恶毒,为何还活在这世上,你这个猪狗不如的畜生。”
“看我带来了谁?”保之澜拍了拍手。
嘴里塞着破布,双手被捆顺在身后,浑身伤痕累累的孟水年被拖了进来。
看到昏迷的伤痕累累的丈夫,巩沛涵大哭道“水年,水年——”
保之澜朝几个日本兵,道“来啊,让我们的水年同志快些醒来——”
一个日本兵端起一盆水快速泼到孟水年的头上。
“水年——”巩沛涵抱着不断哭泣的孩子朝孟水年扑来。
受了冷水的刺激,浑身伤痕累累的孟水年幽幽醒转过来。
看到屋子中的众多日本兵,看到保之澜,孟水年凄然又愧疚地对巩沛涵,说道“老婆,我对不起你和孩子,我孟水年有一个禽兽不如的弟弟,我无法将你们救走,怕是我们都要惨死在他这个魔鬼之手了。”
怀抱小小的孟子玥,巩沛涵哭泣着,伸出手用袖子将孟水年嘴角的鲜血擦去,道“沛涵已经知足了,此生能拥有你这样一个丈夫,身为孤女的我已经知足了。我从没有想过我在这世上会有爱我的丈夫,真心关心我的大姐,心疼我的婆婆,尊重我的公公,我更没有想到我们会有两个可爱的孩子。
拥有你们的关爱,我一个孤女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老婆——”双手被反绑,浑身鲜血的孟水年倚靠在凳子上,道“你是我此生的明灯,若有来生,你依然要等着我,等着我来追求你,等着我来为你煮面。”
眼泪汹涌而出,巩沛涵将头轻轻靠在孟水年的头上,道“我愿意,此生此世,来生来世,生生世世,永远是夫妻。”
一直站在屋子正中的保之澜不耐烦地说道“够了,还有什么话留着在监狱中说吧。”
众多日本兵扑了过来,用力将巩沛涵从地上拉起,疯狂抢夺巩沛涵怀里的孩子。
受了惊吓的小小的孟子玥哇哇大哭起来。
一个日本兵猛一用力,尚在襁褓中的孟子玥被抢夺过去。
“还给我的孩子——”巩沛涵扑了过来,试图再次将孩子抢夺回来。
戴着白手套的手挡在了巩沛涵身前。
“如果你想你的孩子活着,就和你的丈夫乖乖地上车。”保之澜冷冷道。
几个日本兵将满是伤痕的孟水年拖了出去,孟水年大骂道“孟家没有这样的畜生啊,孟家没有这样的畜生——”
为了自己女儿的安全,巩沛涵只好在几个日本兵的押解下朝房门外走去。
保之澜伸出胳膊将抱在日本兵怀中的小小的襁褓抱了过来。
襁褓中的孟子玥惊恐地看着朝自己不断靠近的保之澜。
就在保之澜的双唇要落在这小小婴孩的额头上时,一声大声的啼哭响起,小手猛然挥了过来。
猝不及防的保之澜的鼻翼上被抓破一块皮,鲜血渗了出来。
受了伤的保之澜没有暴怒,更没有愤恨。
戴着白手套的大手轻轻拍动着襁褓,这个日本间谍意味深长地笑道“子玥,好名字,叔叔带你和所有人团聚,在地下团聚。若是大难不死,叔叔将亲自培养你,把你培养成一名杰出的美女间谍。相信叔叔,叔叔绝不会永远只是一少将,也绝不是一个日本间谍。
终究有一日,叔叔会成这座城市,不,终究有一日,叔叔会成为大东亚共荣圈的杰出首领。
你这个美丽的小东西,用你的成长来见证我的辉煌吧。”
夜色中,保之澜抱着小小的襁褓大踏步地走向停靠在洋房院落外的数辆军车。
“少将——”众多日本间谍,日本武士,日本兵,恭顺地敬礼道。
戴着白手套的手轻轻抚摸着小小的孟子玥的脸颊,保之澜喃喃道“早晚有一日,我要你成为大东亚共荣圈的公主,你有一个伟大的叔父,那就是我。”
……
上海圣母玛利亚教堂。
几个修女紧张不安地将一些药品装到一个皮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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