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坏人(1 / 2)
……
罗幼晴在丫鬟的陪伴下,在十名荷枪实弹的兵士的押解下,缓步朝宋家庄的大本营走去。
自己已经被软禁在这里很久了。尽管尝试过种种逃离的方法,但每一次都被眼观六路的宋世贵觉察到。
宋世贵,那个虎目威威的汉子,那个从日军手里将自己救出的兵匪。
兵匪?是的,以宋世贵为首的宋家庄就是一个兵匪营。
这些人都曾是国民军,九一八后在和日军的作战中,这些人或是被日军缉拿了,或是被冲散了队伍,脱离了大部队。
这些人在逃离了日军的拘押后,逐渐聚集在一起,形成一股新的势力——兵匪,亦兵亦匪的存在。
他们既和日军,伪军作战,也抢夺富贾大户的财物,既是兵团又是土匪。这样一种游离在真正的抗日军队以外,又游走在抗日兵团边缘地带的势力,并不为日军所重视,日军向来将这样的兵匪团当做土匪对待。这就给宋家庄这样兵匪势力以生存的空间。
只要日军不主动招惹,这样的兵匪团一般也不会主动袭击。日军和伪军深深明白这一点,因此也并不主动出击这类兵匪团。
罗幼晴走进宋家庄,来到自己的房间,房间内摆放了大量的珍稀古玩。为了博得罗幼晴一笑,宋世贵专门打劫那些喜欢古玩的富贾大户,甚至突袭日军安防团的人,只为了多抢上一些古玩,带回来,给罗幼晴鉴赏一番。
罗幼晴始终没有笑过。宋世贵对此很烦恼。但这个兵匪头子深信自己有一天会将这个江南女子感动的。
“天下女子万万千,为什么非要我留在这里?”罗幼晴曾这样问过。
“因为你像一个人,非常像”宋世贵如是说。
罗幼晴坐在软塌上,捧起一本古籍,仔细翻看着。
往日里这个时候,宋世贵准会在这个时间赶回来,一为了看看自己是否“还在”,二是为了陪自己吃一顿晚饭。
若不是自己已经成亲,有了孩子,这样一个一心记挂自己的男人倒也算是个好人。
“哈哈,夫人,看我今天带回了什么?”满头大汗的宋世贵哈哈大笑着走了进来,身后跟随着众多的兵士。
宋世贵双手插腰,大声道“把今天咱们打劫的玩意儿拿出来给你们的奶奶看看。”
一个大箱子被几个兵士抬了过来。
当箱子被打开的瞬间,因为吃惊,罗幼晴手中的线装书差点儿掉在地上。
箱子里是一个战国时代的青铜器——三十厘米高,周身雕刻了许多祥瑞的青铜鼎。
罗幼晴走了过来,仔细地审视着这件青铜器,道“果真是战国时代的。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这么珍贵的青铜器。”
一旁的一个副官模样的男子冷冷道“咱们大当家的为了夫人,真是抛头颅,洒热血。”
“阎老二——”宋世贵呵斥道。
被称呼为阎老二的副官道“大当家的,这一年来,您为夫人寻了多少的宝贝?您受到过多次的伏击?今天更是伤了肩膀。这些还感动不了夫人吗?就是铁打的心也该融化了。”
罗幼晴抬头望去,宋世贵的肩头果然被鲜血洇红了。
似乎想掩饰什么,宋世贵皱眉道“走,走——”
众人走出了房间。
罗幼晴深深叹息一口气,聪慧的她自然明白,宋世贵多次打劫日军抢夺古玩,皆是为了自己。
……
宋世贵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大腿放在办公桌上,双手捧着一个怀表,久久凝望着。怀表的表壳里镶嵌了一个女子的照片,女子端庄大方,眉宇间透着英气。
“老大,既然你还忘记不了大奶奶,不如就强上了那女子,咱们是兵匪,哪里还要讲究那么多的循序渐进?”阎老二不满地说道。
宋世贵将怀表合拢,郑重地放进怀中,道“你不懂。”
一个兵士急匆匆地跑了进来,道“老大,二当家的,咱们捉了个探子。”
“探子?”二人惊讶的互相看了看。
穿着寻常百姓粗布衣裳的林岳宇被几个兵士五花大绑着推了进来。
“这家伙最近这些天经常在咱们宋家庄附近转悠,咱们只当他是当地的农民,也没太在意。没想到今天这家伙竟然跃过后山的铁篱笆,进了咱们的准军事线。试问,哪个农民敢只身潜进咱们这宋家庄?”一兵士大声道。
“为什么要潜进来?哪一方面的?”宋世贵问道。
“我来寻我的妻子——”林岳宇大声道。
“妻子?”宋世贵心里隐约不安。
“是,我来寻我的妻子罗幼晴。有人看到她被你劫持到此。”林岳宇道。
自己花了一年的时间都没有感化的女子的丈夫竟然寻上门了,这个气啊。宋世贵一把抓起桌子上的茶杯,狠狠摔在地上,大吼道“关到水牢里,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接近这人,更不允许将他放出来。”宋世贵道。
……
罗幼晴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自己不能继续被软禁在此,必须寻找机会逃离这里。往日的逃离均告失败,这次自己一定要寻个宋世贵想不到的法子逃离。
水牢,对,通过水牢逃离。聪明的宋世贵绝不会想到自己会从水牢的水道钻出去,钻到山那边的拉孜河里。
看到一直照顾自己的小丫鬟睡着了,罗幼晴从床上起身,抓过一个手电筒,悄悄朝房门走去。
或许冥冥中有天意?平日里看守自己的那十名兵士竟然都睡得昏昏沉沉。罗幼晴抓着手电筒蹑手蹑脚地朝水牢的方向跑去。
站在岗哨里的二当家阎秉昆拿着望远镜,密切观察着罗幼晴的一举一动。
跟随宋世贵许多年的阎秉昆闹不清楚宋世贵究竟想干什么,为什么让十个兵士伪装沉睡,以令罗幼晴有逃离的机会。
看罗幼晴逃跑的方向,定然是朝水牢而去了。
水牢?那不是关押那个自称罗幼晴丈夫的林岳宇的地方吗?
阎秉昆深深叹息一声,道“老宋,你有心魔啊,咋就过不去这个坎呢?”
……
水牢。
林岳宇的双手被捆束在木桩子上,双腿浸泡在水中。他已经这样站立了三个时辰了,双腿已经开始麻木。虽然是夏季,但东北地下的水还是凉得很。
自己先是到达了沈阳,在各个古玩市场,举着罗幼晴的照片,见人就问。辗转多时,终于寻到线索,有人看到兵匪头子宋世贵掳劫了。
打听到宋家庄的位置,自己伪装成当地农民的模样在宋家庄周围观察地形地势,观察这兵匪营里的众多兵匪的起居日常。
今日终究是太担心罗幼晴了,在没有做好彻底准备的情况下,自己竟然跨过了铁丝网制作的荆棘屏障,进入了宋家庄的地界儿。
在没有见到妻子前,自己绝不能死,自己必须想办法离开这里。
想到这里,林岳宇开始剧烈挣扎起来,企图摆脱绳索的束缚,挣扎令木桩发出咯吱的声响,双腿的不断晃动也令水牢里的水发出清脆的声响。
罗幼晴提着罗裙走在没有一人的水牢里,一方面感觉到奇怪,竟然畅通无阻,没有任何兵士把守,另一方面也隐约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情会发生。
清脆的水声和木桩发出的咯吱声吸引了罗幼晴的注意,罗幼晴起起罗裙朝声音发出的方向走去。
当手电筒的光芒照射在站立在水中的男子的脸上时,罗幼晴大吃一惊,道“岳宇——”
“幼晴——”
两个久别重逢的人激动的注视着对方。
罗幼晴快速跳进水中,冲向林岳宇,试图将林岳宇从木桩上的绳索中解放出来。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林岳宇终于摆脱了绳索的束缚。
“我们按照水流的方向走,一定能离开这里。”罗幼晴拉着林岳宇的手朝水流消失的方向走去。
黑漆漆中,宋世贵背着双手站立在水牢的一处岩石后,神情无奈又肃穆。
不知何时,阎秉昆从黑暗中闪了出来,站在宋世贵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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