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如初心(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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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水芸主动将日军带到林家祠堂,将林家祠堂下的艺术瑰宝全部呈递给了日军,日军在林家祠堂下横冲直撞,这个林家历代祖宗保护的祠堂成了日本考古专家,日本纺织专家,日本艺术品鉴赏家仔细揣摩,游玩之地。

除了那一千多名接受孟水芸等人嘱托,藏了林家祠堂下的刺绣真品的工人和绣娘,除了林家的众人,除了贺子谦,柳晓筠等人,所有人都在误解孟水芸。

铺天盖地的报纸,电台,都在长篇累牍地描述着这个曾经的苏绣女杰是如何出卖国家利益的,痛斥着这名变了节的曾经的女英雄。

不明真相的上海各界群众,纷纷将愤怒发泄在这个柔弱的女子身上。

“咔嚓——”上海爱薇公司办公大楼的窗玻璃被一块石头砸碎。

一名女秘书飞快地跑向窗口,当看清楚窗外汹涌的人流,看清楚人们手中挥动的旗帜,标语时,女秘书委屈地哭道“我,我——”

坐在办公桌后的孟水芸站起身来,缓步来到窗前。

窗外站着数百个上海市民,人人手中举着标语,标语上书写着“打倒大汉奸孟水芸!”“出卖民族利益的汉奸孟水芸,人民败类。”“艺术绝不能掌握在豺狼之手!”“滚出上海,滚出中国!”

市民们挥舞起拳头,大声地呐喊道“打倒狗汉奸孟水芸——”

孟水芸将身上的披肩裹紧,不置可否地走到办公桌前,仔细地审阅着一份份文件。

女秘书哽咽道“董事长,我,我——”

“姗姗,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我在听。”孟水芸慈爱地说道,眼前这名女秘书是自己从国外请回的学经济的留学生,自己对她给予了厚望。

叫做姗姗的女秘书不敢看向孟水芸的眼睛,低声道“董事长,我想向您请辞,我的家人,我的同学们,我的——”

望着哽咽的周姗姗,孟水芸微笑道“我知道,跟随我这样一个卖国贼,我这样一个汉奸,你会承受许多压力。每一个爱国的人都不会允许自己的女儿跟随在一个卖国贼身边。但我希望你再认真考虑一下,我希望你能留下协助我。”

尽管孟水芸很想将这名德才兼备的女留学生留在身边,但自己又怎么可以向更多的人吐露真心,将自己实则是潜伏在敌人内部的秘密说出来呢?

“如果你选择离开我,我只会感觉到惋惜,但我依然会祝福你。如果你能够留下,陪同我共同支撑起林家绣品集团公司,我会感谢你。每个人对爱国的理解是不同的,我现在所做的只是想保护这百年老厂,保护好掌握着这门手艺的工人们绣娘们。”孟水芸说道。

一封辞职信被周姗姗从口袋里摸出,辞职信缓缓地放在办公桌上。

周姗姗无奈地泪花闪闪地说道“比之民族大义,比之高薪厚禄,我选择民族大义,我不能让我的家人陪同我一起被人戳脊梁骨,说我们也是汉奸。”

深鞠一躬,周姗姗哽咽道“对不起,董事长谢谢你的知遇之恩,但在信仰上,我们有着太大的差异。”

一封信封被孟水芸从抽屉里拿了出来。

“这里是五百大洋,是你应得的,我知道你的母亲正病重,她很需要这笔钱。”孟水芸道。

“不,不,我不能拿这笔钱。”周姗姗道。

孟水芸将装着五百大洋支票的信封放到周姗姗的手中,道“这是你的《论战时中国刺绣业的发展》这篇调查报告应得的报酬。”

“董事长,为什么你要选择和人民不同的道路?为什么你要是我的知遇恩人?”周姗姗痛哭着。

“去医院照顾母亲吧,我相信有一天,你会主动回到我身边的。”孟水芸轻轻拍了拍周姗姗的肩膀。

周姗姗不舍又纠结地朝房门外走去。

电话响起,孟水芸坐回椅子上,抓起电话,电话里传来一个人愤怒地大喝声。

“孟水芸孟女士,您太让我失望了,您是咱们上海非租界华人商会主席,你代表的不仅仅是你的林氏绣品集团公司,你更代表了咱们上海华人的精神,骨气,您怎么能为了保住你的集团公司,而牺牲民族利益?将林家祠堂下的艺术宝库拱手让给日本人?您怎么能奴颜卑膝地成为日本人在华的走狗?”

电话是上海市金泰面粉厂的董事长金泰打来的。

金泰,这个西北来上海发展面粉业的面粉大王越说越气愤,直接大喝道“我金泰吃的是中国饭,穿的是中国衣,我只和有中国心的人打交道,孟女士,今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老死不相往来。”

电话被重重地挂断,电话里传来嘟嘟之声。

这已经不是第一个爱国商人打来电话以绝交表示抗议了,连日里,孟水芸成了上海各界爱国人士讨伐的对象。

比起这些,最让孟水芸伤心的误解来自孩子们。为了更好的掩护自己,更好的伪装成忠心耿耿地叛变,林家的大人们没有将这个潜伏的计划透露给孩子们。

孩子们痛恨着自己,痛恨着自己的叛变。可自己怎么能和孩子们解释这一切呢?孩子的世界是单纯的,如果因为孩子的一句失言,将这个众人联合设计的潜伏计划泄露了,众人所有的努力都将付之东流,甚至会引得敌人的血腥反扑。

孟水芸默默承受着,承受着来自家内,家外的巨大压力。

电话铃声再次响起,孟水芸抓起电话,电话里传来自己熟悉的声音,听着电话里的声音,孟水芸无语哽咽。

“一切我都听说了,我已经买了香港到上海的轮渡船票,两天后到上海。见面再谈。”

电话被挂断。

林桐卓从美国回来了。

……

两天后的深夜,这对经历了太多苦难的相爱的人拥抱在一起。

看着窗外的月色,林桐卓将孟水芸紧紧地搂抱在怀中。自己身在美国,自己的妻子在国内被批判成汉奸,卖国贼。但自己是明白的,这个潜伏计划早在1932年就已经初步成形,并迅速铺展开,众人为了这个计划一直在做着努力。

可是当计划真的展开后,林桐卓感觉到很心痛,怀里的只是一个柔弱的女子,凭什么家仇国恨都要这样一个柔弱的女子去承担?

自己多想站在人群里,振臂高呼,你们所有人都误解了我的妻子,她不是一个叛国者,不是一个汉奸,可是自己不能,不到最后胜利的时刻,这个秘密就要被众人埋在心里。

蜷缩在林桐卓怀里的孟水芸低声道“为了取得敌人的真正的信任,我们该启动第二步,第三步计划了,我需要你的支持,你的理解。”

轻轻抚摸着孟水芸如墨一样的头发,林桐卓心疼又愧疚地说道“一切都是我的无能,我愧对你,愧对我们这个家。这一切本该是男人来承担。”

深情地搂抱住林桐卓,孟水芸哽咽道“抱紧我好吗?怕是以后想这样紧紧地搂抱也没有机会了。”

想到第二步计划,林桐卓心痛地将孟水芸搂抱住,仿佛要将这温婉美丽的女子揉碎,揉进自己的体内,永远地藏在心里。

上海的柳公馆里一个褐发男子正紧张地走来走去,凶残狡猾的敌人并没有真正信任孟水芸,依然在怀疑着,观察着。为了彻底取信敌人,众人还需要继续实行第二步,第三步计划。

“哥哥——”坐在一旁的柳晓筠站起身来,将一个药瓶举起,道“哥哥,第二步计划,我已经准备好了一切。”

贺子谦抓住柳晓筠的胳膊,愧疚地说道“晓筠,委屈你了。”

早已经成长为一名抗日战士的柳晓筠忽闪着大眼睛,认真道“我们在执行任务啊,我们在抗日啊。”

“我,我——我亏欠了你太多。”贺子谦道。

眼泪在柳晓筠的眼眸中打转转儿。

“只要能守在哥哥身边,能陪伴在哥哥身边,晓筠就很知足了。”柳晓筠诚恳地说道。

贺子谦迅速转身,不敢再看向柳晓筠的双眸。

爱是一种简单的情感,绝不是敷衍可解的。尽管自己很想爱上眼前这个善良的女子,但自己却永远改变了不了初心。

自己爱着的女子永远都是那个月下的新娘,自己和她在教堂里向上帝起誓过。

……

数日后,一辆汽车停靠在法租界的一栋花园酒店的门口,几个侍从跑了过来,将车门打开。

褐色头发的贺子谦牵着一个醉意蒙胧的美丽女子从车里走了下来。

两人踉跄地朝酒店大堂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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