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闹成衣坊(2 / 2)
穆安扯出一个僵硬的笑,问他:“王爷一直盯着人家做甚?盯了一中午了,不累么,我有那么好看嘛?”
她这话问的直接,没一点扭捏,萧辞倏然收回目光,脸黑了一下。
果然,没皮没脸的才是她。
萧辞沉声:“你先坐。”
穆安拉开一旁的椅子坐下,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桌面:“王爷不是请我来喝茶的吗?不喝了?”
沈行白一边连连称奇,一边热心的给穆安倒茶:“当然喝”,心里暗自给穆安竖了一个大拇指,他长这么大还没见他三哥吃过亏。
穆家这孤苦伶仃的小姐着实不简单。
客客气气的接过茶,多瞅了这嬉皮笑脸的人两眼,萧辞身边有什么人,她还真不清楚。
沈行白非常有眼色的自我介绍:“在下沈行白,穆小姐知道吗?”
“不知道。”
“……”
朝中姓沈的只有大学士沈德重了,沈家门风严谨,个个都是儒家做派,至今朝中都没几个人知道沈家到底有几个小姐,长何模样,至于沈家的公子……坊间传闻,生的风流倜傥,彬彬有礼,温润生光。
看沈行白这唇红齿白,不遵礼法的样子,穆安已经默认他不是了。
沈行白胸口堵的慌,故作伤心的摸了摸胸口,得了萧辞一个白眼。
“三哥,看来王妃嫂嫂当真是关在穆府太久了……”。
他还没说完,就感觉两记不同的目光射了过来,赤裸裸插在他身上,沈行白吞了口唾沫,立马闭嘴。
没错,那偏淡的目光是萧辞的,偏冷的确是眼前穆小姐的,沈行白被这十几年来头一遭的奇事差点给惊的咬到舌头。
萧辞收回目光,捻着手中的茶杯边缘转了一圈,转的穆安心下发怵,却面不改色。半晌萧辞才开口,问的却都是一些不咸不淡没营养的话:“早上送的伤药用了吗?伤好些了吗?”
穆安琢磨不定,随口附和:“挺好的,王爷以后不用送了。”
萧辞没接她这茬:“你爹娘留下的铺子不止这一家,如果我没记错,东平巷还有一家酒楼,你刚刚接手,能应付的过来吗?据我所知,穆府二夫人都替你管了。”
言下之意就是你早些年太窝囊了,穆安心说,知道的还挺清楚。
“还好,一步步慢慢来”,穆安茶至无味,顿了一下抬眼问:“王爷叫我来就是说这些的?”
“不然呢?”
穆安无端僵了一下,妥妥的黑心直男,换上一如既往贱兮兮的笑容,她挑眉道:“听说王爷在早朝上向皇上提起了我们的婚事?”
萧辞垂眼:“是。”
“王爷这是害怕所有人不知道是吧,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并非故意”,萧辞破天荒的解释:“由不得你我做主,之前就定下的,你躲不了的。”
穆安不怀好意的抽了一下嘴角,我信你个鬼,堂堂摄政王只要去小皇帝面前吭一声,有什么要不来的,你丫还不是怕所谓的他国联姻扯上你,减少不必要的麻烦才来扯上本小姐。
看穆安脸色不太好,沈行白好半天大气都不敢出,低声:“三哥……这?!”
萧辞凉凉的目光一抬,沈行白就识相的没多问。
忽然穆安一拍桌子,她刚才顺着窗户向下瞟了一眼,成衣坊门口乱哄哄的,影响非常不好,暂时将面子丢一边,她知道现在和萧辞已经说不清楚了,徒增怀疑,干脆扁了扁嘴,清声:“你俩谁给我借点钱。”
沈行白一口茶水当场喷了出来,第一次见借钱借的这么理直气壮的,还是跟他俩借,整个大梁都拉不出一个。
穆安略微的嫌弃的脚底一蹬,椅子向后划了一下停住:“你干嘛,不借也犯不着用口水滋我吧!”
沈行白抹了一手嘴角的水渍:“对不住对不住。”
穆安忍不住“啧”一声,就听到萧辞轻咳一声:“借钱做什么?”
“江湖救急,解解燃眉之急”,穆安起身推开二楼的窗户,朝下看去,似笑非笑:“王爷看了半天了没看到我这小门小铺门口都人满为患了,债主都等着拿钱呢,小女子今天交不出来这些钱,恐怕就被唾沫淹死了。”
毕竟刚才信誓旦旦给她们承诺的是自己,穆安可不想自扫门面。
萧辞:“光天化日之下,他们不敢。”
穆安回头轻笑一声,窗外下午的斜阳射进来,洒在她身上,本就肤白如雪,此刻笼上一层淡淡的粉色,显得愈发娇俏可人:“那可不一定,我一介弱女子,又不是王爷可没人给面子。”
“你是未来的摄政王妃,不可轻贱自己”,萧辞微微沉声。
穆安觉得这天聊不下去了,日头西斜,她还有别的事呢,抬了抬下巴,正欲说话,包厢的珠帘被掀开,严宽挺身进来:“小姐,这些是王爷准备的银两。”
这么快!
皱眉瞅向萧辞,发现萧辞并未看她,穆安看了看托盘里千两白银“用不了这么多”一句话在舌尖转了圈被她硬硬吞了下去,成衣坊这个样子,还不知道其他铺子是什么样子呢,到时候穷途末路又尴尬了,她干脆的笑了一声:“谢了,以后还你。”
萧辞淡声:“不用。”
“劳烦严大人将银两送到成衣坊给我的丫头五香。”
严宽躬身:“是,小姐。”
看着严宽出去,穆安重新坐了回去,刚才准备拿钱滚蛋的一瞬,脑子里嗡嗡几声,系统提醒她加五分。
暂时稳住了成衣坊,原主心里的愤懑值又减少了几分,经过这两天穆安也慢慢摸出了一点门道,只要是有利于她这副躯壳的事,一律加分。
听着还蛮向那么一回事的,亲身实践起来可远远没那么容易。
严宽送钱过去不过一盏茶时间,成衣坊门口的人就散了,能看到五香在门口开心一笑,擦了擦额角的汗,到底还是个小丫头,穆安看着有种虐待童工的罪孽感。
萧辞掀了掀眼皮,看似无意的提点:“穆府没给你配丫鬟吗?”
“王爷不也看到了,我在穆府过的什么清贫日子,能有口吃的就不错了,千金小姐的生活可轮不到我。”
沈行白有点同情她:“这么惨?你不是和三哥有婚约吗,穆府居然敢苛待你。”
穆安对他翻了个白眼,还婚约,你那三哥压根没想起来她这一号人,让穆安安平白在死了爹娘之后顶着“摄政王妃”这个天大的头衔被人嘲笑;好不容易想起来了,原主却死了,穆安巴不得他永远都想不起来。
“说实话,没你三哥,本小姐还能好过点。”
这话沈行白又接不了,被堵了个哑口无言。
穆安眨巴眼睛看着萧辞,莞尔一笑,春风动人:“王爷觉得呢?”
萧辞揉了揉太阳穴,跳过这个问题,继续道:“身边就两个丫鬟,还一个比一个弱,不被人欺负才怪。”
“两个小丫头能有多……”,穆安戛然而止,眼神一凛,心底“咯噔”一声,她突然反应过来萧辞意欲何为,这货肯定看到自己刚才露的那一手了,变相的套话呢,她还傻不拉几的差点撞上去。
没等到预料中的答案,萧辞凝神:“怎么不说了。”
“王爷故意看我笑话吧”,穆安委屈的扁了扁嘴,带着青涩的娇音:“我那么大一个院子就两个小丫头,整日里进进出出还要看人脸色,又要悉心照顾我,平日里饱一顿饿一顿的,身子骨当然弱,受的欺负多了,性格自然也有些畏缩了。”
可她不知道的是,刚才在成衣坊干净利落的身手在萧辞眼里流转了个一清二楚,沈行白平日不学无术,单纯惊讶了一番,只是觉得他三哥这媳妇不好惹,可放在萧辞眼里就不同而语了,就是军中的某些将士都不一定能将手法磨练的这么利索。
就这身手,还能被人欺负了去,一听就是鬼话连篇,萧辞手指轻蜷,选择信的不相信穆安嘴里蹦出来的三言两语,起身说:“次日本王从王府送几个人过来,你留着吧。”
他一会“我”一会“本王”,这点细枝末节穆安一耳朵就听出来了,自然也不在乎大名鼎鼎的摄政王短短片刻复杂的心理变化,对他的提议连连摆手:“多谢王爷好意,这就不必了,待会我自己去买几个丫鬟婆子就行,王爷府里的人无端进了我的院子,恐怕又要遭人诟病,传出去也不好不是,毕竟……再怎么说我还是未出阁的女儿家。”
废话,她又不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萧辞的人她敢用,那不是羊入虎口么。
“嘿嘿”一笑,穆安觉得自己说的很有道理,看萧辞起身一副准备离开的架势,她十二分自觉的行了一个不那么规范的礼,就要溜了。
刚一转身,忽然身子一重,左肩被一只厚重有力的手握住,萧辞用了三分力,穆安骨缝微疼,一瞬间身体意识先神经快了一步,她反手一扣,就差那么一点点中途余光扫到萧辞微垂的嘴角以及探究的瞳孔,她眼底戾色一转,眨眼之间消失殆尽。
“哎呀~”,穆安用力的反手软了下来,轻轻搭在左肩上人的手背,指尖被短暂而又急促的烫了一下,她干脆覆手握了上去,小嘴哆嗦两下,满脸疑惑,斥声:“捏疼我了,你松开。”
萧辞放了一分力,仍旧没松手,低头看着她,手背的温热让他愣了一瞬。
狐狸尾巴差点就露出来了,缩的还挺快。
见他不放手,穆安心下愤懑,脸上却一丝一毫都没表现出来,挣扎了一下,谁料萧辞突然松手,还故意退了她一把,穆安一惊,慌乱中胡乱一抓,好像是拽住了某人的衣襟。
这情节有些似曾相识,可结果却截然不同。
这次她没拽动萧辞分毫,反倒把自己甩进了一个温热的胸膛。
沈行白吸了一口凉气:“……”
他有点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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