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信朝廷(1 / 2)
说到痛苦处,卓峰心里压着巨石一般,疼得他肝胆俱裂,一脸悲色:“若是能选,我卓峰就是死也不要和萧坤绑在一条绳上,他来了,我大开城门欢迎朝廷友军,可回报给我的是什么?家不家,城不城……”
是南城一夜之间没了往日的欢乐,是街道两旁的摊贩被砸毁,是亲眼看着自己的女人死在面前,却无能为力!
撑着膝头,弯了腰,卓峰抬起头:“欧阳家主,你能帮我照顾儿女我感激不尽,这次,我不愿再牵连到你,大厦将倾,南城将不复往日荣光,我将暗道给你打开,你带着欧阳氏族走吧,换个地方,换个安全的地方。”
欧阳痕听不下去,他从旁边摸出一壶酒,给卓峰满上,推到他面前,黑了脸:“卓峰兄,你这是瞧不起我欧阳痕,还是揶揄我欧阳氏族?南城有我欧阳家的百年基业,我不走。”
让他亲眼看着欧阳氏族的基业毁于一旦,还不如要了欧阳痕的命!
落走江湖半生,如今大梁境内,他欧阳痕敢说天下第二走镖人,就没人敢称第一,贪生怕死?那不是他!
卓峰悲恸:“我也没办法了,真的没办法了,南城有三万驻军,我本该不怕他萧坤,可南城有三十万百姓,你说?我的兵守在南城,护的是百姓,只要我一动,萧坤留在城内的两万兵马不敌,必然不留百姓的性命!!”
唯有妥协……
唯有忍……
三杯酒下肚,欧阳痕也被激起来热血,他咬咬牙,摔了杯盏,再抬首,已经带了冷意:“卓峰兄,你信朝廷吗?信皇上吗?”
卓峰沉默,骨节泛白,那杯盈满的酒在他手中颤抖,若是以前,他会毫不犹豫的点头,可现在,他只有沉默。
“你是朝廷的人,南城是朝廷的城啊”,欧阳痕说:“你自称朝廷的臣子一辈子,如今还这样想吗?还抱有希望吗?连日来,你向朝廷上奏几十封,无一回应,朝廷就跟死了一样,哪怕派个人来看看都行,可是没有。”
脊梁骨被戳的疼,卓峰痛苦的伏在案桌上,抹了一把辛酸泪:“欧阳老弟,你什么意思?”
“为今之计,要么在萧坤的暴虐下忍受,看着南城一步步走向死亡;要么揭竿而起,杀了萧坤!”
“可……”,卓峰睁大了通红的双眼,犹豫道:“萧坤是朝廷的人。”
他揭竿而起,不就成了反贼?
欧阳痕推杯换盏:“摄政王的兵马盘踞城外,这场动荡下来,你听听外面的说法,萧辞是个怎样的人,他如今蛰居城外,就在等待时机,迟早有一天他会杀进来,到时候你怎么办?”
怎么办?
卓峰茫然,他当然是护着城中百姓,可孤狼军也会护着城中百姓,孤狼军不伤无辜之人啊?
若是百姓无忧,他该做什么?
跟着萧坤在内的两万大军,联合他周郡的三万人马,同孤狼军刀剑相向吗?
“摄政王是反贼,我同他为敌是应该的”,卓峰小声。
欧阳痕苦笑一声:“你心里想想,你如今还愿意和孤狼军为敌吗?应该吗?”
卓峰果真摸着自己的心,那里犹豫不决,有一杆天秤左右倾斜,最后缓缓倒在了摄政王这边。
卓峰抬头:“我不愿。”
“这不就对了”,欧阳痕起身,他个高,站起来将坐着的卓峰挡在阴影下,徐徐开口:“我们求什么?只求南城平安,现在的南城,四面楚歌孤立无援,不仅仅南城,整个南界都如此,不知道京城发生了什么,迟迟没有救援,哦不……”
欧阳痕一顿,继续道:“不是没救援,不管谁看来,萧坤就是朝廷的人,他在南城,我们还需要什么救援。你一封封的折子递上去,别人只会觉得你无病呻吟,不愿理踩你。”
“摄政王若是败了,南城还是死,可萧坤若是败了,南城就会活,你夹道欢迎一群乌合之众,不如夹道欢迎孤狼军,我欧阳氏族虽也同萧辞不合,可我想了几日,如今还有什么比南城的安危更重要,比天下的安危更重要。”
“同萧辞那点事,欧阳氏族来日方长,要不了命。”
卓峰似顿悟,他藏在阴影中,日光打在身后的窗上,亦正亦邪,握紧了拳头,愤然锤在桌面上,牙关紧咬,就是说不出话来。
欧阳痕语重心长:“还犹豫什么?还有时间犹豫吗?卓峰兄,你没得选择了,什么贼不贼的,做人看良心!”
“是!我有良心”,卓峰霍然站了起来,胸口剧烈的起伏,可他还是强装镇定,说道:“朝廷救不了南城,平贼大将要毁了我,天子昏庸,任由乱臣当道,朝廷冷血,各个束之高阁……我卓峰,南城城守,不愿再为之卖命。”
他一字一句:“我要揭竿而起,我要同孤狼军站在一起,我要反!我要当贼!我要相信我的良心!我不愿再相信碌碌无为的朝廷!我还要萧坤的命!为万千无辜的家庭复仇!”
“好——!”
欧阳痕大呼一声:“痛快!来,干!”
一杯冷酒,热了胸腔,卓峰最后对欧阳痕重重一拜:“待我回去,便同萧坤周璇,孤狼军必须进城,我拖住萧坤,摄政王那边,就靠欧阳家主了。”
“唉,如今我想躲也躲不了”,欧阳痕笑道:“卓峰兄放心。”
“事成之后,我卓峰三拜九叩来给欧阳家主谢恩。”
说完大步离府,双眼还是一片通红,欧阳痕长叹一口气,重新落了座。
当夜,严宽带了百人刺探敌情,发现南城守军有暗中拢合之势。
“卓峰也有两把刷子,敢在萧坤眼皮子底下集军”,严宽低声:“幸好萧坤手底下都是废物,只能欺负手无寸铁的百姓,要不然他这点举动,就是自找死路。”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