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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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愿意,我可以预付2万订金,画邮到后再付余款。觉得合适就打这个号码联系我。”

隗国安抬手扇了自己一耳光,灼热的疼痛让他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10万一幅,我现在的身价有这么高了?”压住内心喜悦,他马上给对方回拨过去。

电话那边是一名男子。“阿道夫是吗?我在画家网上留意到你的作品。这个价格可以接受吗?我想要那幅《小丽》。”

画家网是隗国安经常登录的网站,他注册账号的动机很单纯,就是想跟全国画家一起交流学习。可当浏览了一段时间后,他发现什么样的人都敢以“画家”自居,那些在他看来不入流的技法还有粉丝趋之若鹜,这让他有些技痒。

虚荣心作祟,他想知道把自己的画挂出来会是什么情况,于是他拍了几张画作上传。结果好几天过去只收到几句评论,直到有人私信他需不需要花钱打榜时,他才明白其中套路。觉得没意思,他就联系版主想删除画作,版主却迟迟没有回复。打那以后,他就再没上传过任何作品。然而他没想到,随着时间的发酵,画作下的留言却越来越多,有人注意到了他独特的画风。俗话说得好,是金子总会发光,画作上传四个月后,他被数十万人围观了。

虽然网站里充斥着混子,但也混迹着不少艺术猎头,各种中介、拍卖行开始联系他,想帮他炒作身价。

隗国安作为一名警察,手头谈不上富裕。他儿子也到了年纪,面临着结婚和买房的压力。他很迫切想把作品变现,但公职人员毕竟有些不合适做生意,所以为不暴露自己的身份,他从淘宝上买了一张不记名手机卡,专门用来对外联系。办好卡后,隗国安对网站私信内容进行了整理,他给一些有购买意向的人发送了联系方式,等接了几通电话后他发现,99%的人都是中介,还有1%则完全是出于好奇的骚扰。

一段时间后他失去了耐心,对陌生号码,他干脆一概不接。此时对方能点出《小丽》这幅画,隗国安立马认真起来。看来这人是个行家啊!

要知道,从多年前提笔画画那一刻,他最擅长的就是画人体,而人体画中,最具表现力的便是“人体油画”。名为《小丽》的画作,是他一套系列画的其中一幅,在这个系列里,他一共画了六名女子。

“可以是可以,但是这些画有现实模特,不能用来进行恶意传播……”隗国安犹豫道。

人体模特的工作不是人人都能理解,社会虽然进步,但有的人总是会用有色眼光去看待,也是令人无可奈何。

“没问题,这画我仅限于收藏,就算是转手,也都是在熟客圈里。”

“行,那……就在美术学院交易,要现金,时间短信联系。”隗国安挂上电话,直奔自己单独租住的,专门用来绘画的小屋。

为保证交易不被人打搅,隗国安在美术学院门口将其他手机关机,只留下那部不记名卡的手机用来联系买家。

地点在一栋空旷的教学楼里,来的人是一位30多岁的青年男子,身穿卫衣、牛仔裤,头戴棒球帽。看到这副打扮,隗国安知道,电话里的男人应该是没有亲自露面的意思,派了别人过来交易。

男子上来看过画,把2万元订金交给隗国安。隗国安有一分是一分,并不在意之后的8万能否到账。他接过订金点好数,放心大胆地将画交给了对方。

没想到的是,男子竟然提出喊顺丰上门,当面装画,防止掉包。隗国安觉得,对方既然连这个细节都能想到,更不至于玩下三烂的那一套,于是他欣然选择了学院门口的“三通一达”——穷病发作,能省则省。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隗国安不停地刷新快递信息。说,不在乎那8万,有钱谁会嫌少呢?

可让他恼火的是,不知为何接连三天,快递都处于发货状态,没有任何追踪记录。他本人又在专案组分身乏术,只能对着手机干瞪眼。好在几天后,买家主动联系了他,说画已收到,希望他能提供一个收款卡号。

隗国安思来想去,把一张非本人名下的银行卡发了过去。买家倒也信守承诺,将余款8万元打入指定账户,这单在忐忑中的交易总算顺利完成。

…………

隗国安在脑海里不停地回忆着每一个细节。

他在拿到快递单据后,就把订金贴身装好,这才在美院门口撞见了吕瀚海。按理说,吕瀚海不可能看到什么,除非他提前赶到了美院。不过就算提前赶到,美院这么大,他也不一定能找到那栋废弃的教学楼。反复之后,隗国安觉得吕瀚海是在故意诈唬自己,笑眯眯地说:“九爷,套我话就没意思了吧!你说说,你看到啥了?”

吕瀚海也只是见隗国安经常失联,所以顺口套了他一下,见被他戳穿,也就笑笑:“没啥,我只是看你在美院门口鬼鬼祟祟不像去画画的样子,还以为你打算勾搭哪个女学生呢!”

隗国安彻底放下心来,哭笑不得:“我都一把年纪了,还勾搭女学生,亏你想得出来。”

吕瀚海大笑。“哎,老鬼,这你就有所不知了。现在的女孩子都喜欢有魅力的大叔,我看你画画很牛,在美院绝对有市场。”

“得得得,不跟你掰扯了,我出去上个厕所!”隗国安借故溜出帐篷,他向树林深处走去。确定吕瀚海不可能看见之后,他从口袋中掏出那张快递单,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倒不是隗国安信不过吕瀚海,而是卖画的事抖搂出来,无疑是个麻烦。他可不想被任何人知道详情,尤其是那幅画背后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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