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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自己沾染一身腥,韦彧倒是一点不在乎,坦然得很。

初到俞煊身畔时,为树立自己这副皮相之下的男儿威信,他照着马强平时作风全依样画葫芦了一回,岂料,马强慓悍强壮,人人讚他老当益壮,乃一真汉子也,可到自己这处,却成了文弱的奶油小生硬要办紈裤,他一怒,便将军营中长相较为顺眼的小兵全调戏了三巡,勉强博了个「真男人」的评语,不得已,他只好牺牲自家主子—威赫四方蛮夷的武显将军一枚,这才有了「妖孽」的名号。

所谓坏事传千里,如此,耳根倒未再听闻舆论他雌雄难明。

见俞煊灼灼望着自己,韦彧神情自若地把玩手中冰块,语调欢快:「我早已习惯这身腥,不求染白,你倒也不必费神。」

意料之内的反应,俞煊面对韦彧而坐,欣赏韦彧孩子气的小动作,笑而不语。

久候不到回音,韦彧抬头,琥珀眼楮笔直望入黝黑眸子,深邃难测的双眸倒映出自己的一举一动,专注至极,闪烁满足的幽光,连带他周身那素来凌厉的气韵也柔和了不少。

韦彧心口猛地一震,怎么也别不开眼,艰涩地从喉间挤起:「有话?」

俞煊像是极满意他的反应,薄唇微勾,慵懒地应了声「嗯」,目光落在那微啟的朱唇,随后深幽了几分,语速极慢,字字清晰,染着他特有的蛊惑:「我的人,怎容他人非议?」

韦彧脑中仅存的一根弦悄然断裂,僵硬地吞了两口水,无力地瞪向将军,恨不得将那张皮囊撕下,瞧瞧自家耿直怕羞的将军上哪去了,莫不是伤得太重以致殃及脑子?

他忍住心中鼓譟,踌躇了会,古怪地问:「谁教你的?」

「你以为呢?」俞煊伸手揉乱韦彧的青丝,将额头抵上他的,愉悦道:「副将的好本事,本将军观望了五年,深感受用,便私下演练数次已备不时之需,瞧,这会不就用上了。」

敢情是他的错?韦彧无语,退开身子,若无其事地为自己添杯清水,垂首盯着足下的黑羽靴。

见好就收,俞煊倒不介意此人装鸵鸟,忆起韦彧刚与胡汕比试一事,开口:「明日,你便回月赫楼,我会差老李每日去探视你一回。」

韦彧眼下烦乱,回城中休养也正好得空理清他和俞煊这剪不断理还乱的关係,淡然回覆:

「是。」

相熟多年,韦彧此等心事自然躲不过俞煊的目光,他垂眸,伸手撩开帐篷布幔,迈步走往能眺望整座军营的高台,黄沙为底,蓝天为幔,两万新兵渺小如螻蚁,他忍不住忆起韦彧数次领了战帖,代自己先行迎向敌人叫阵的英姿。

初时,韦彧只是负责来往军营与洛阳镇国公府的信兵,从不插手战事,与之相见总是匆匆一瞥。

有日,他在沽厥大将叫阵时率先出征,两方势均力敌,他背侧刻意让敌方划了一道口子,此伤不轻不重,但战后疏于照料,又接连操劳数日,竟引得他烧了三日,卧病在床。

「醒了?」方睁眼,只见韦彧倚着床沿席地而坐,手中捲着古时的军法书册,神情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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