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殿中,皇帝与俞煊并肩而坐,台下数十名身穿月纱的妙龄女子,循着一旁歌者圆韵宛转的嗓音翩然起舞,柔荑优雅拂动,纤腰如水蛇般灵巧,转身时,衣袍随风扬起,隐约露出凝脂般的肌肤,好不动人。
皇帝一连数日将俞煊招进宫中,表面商讨招待北齐使团事宜,实则听闻俞煊及韦彧一事,故意将其扣留宫中,硬是看了几日歌舞,起先,佳人当前,此人眸中却不见一丝慾念,不苟言笑地评论节目缺失,皇帝心中铃声大作,唯恐传言为真,可过了半日,俞煊并未流露不耐,也未曾开口藉故离去,皇帝不免疑惑。
他歛眉,对着自家侄儿笑问:「侄儿觉得如何?」
俞煊摇头,反对:「此舞煽情,若在北齐使团面前出演,显得咱大隋轻浮。」
「也是。」皇帝尷尬地附和,手一扬,舞者恭敬地福身后,缓步离去。
招待北齐使团的项目早已订下,眼见眾人已然黔驴技穷,又是歌舞又是吟唱,再变也变不出名目将俞煊留下,皇帝索性直接问:「听闻俞家军副将长相极美?」
俞煊挑眉,错愕地頷首,扬声问:「难不成陛下对此道有兴趣?」
皇帝吓得往后一翻,好在俞煊早有准备,迅速伸手将皇帝扶好,深幽眸子满是得逞的笑意,一会又全化作惊恐,他连忙起身请罪:「末将失职,让陛下受惊。」
「朕没事。」皇帝拍了拍胸脯,狐疑地看了眼一脸真诚的俞煊,总觉有些不对,接着问:「你和韦彧感情很好?」
俞煊淡然回:「尚可。」
自家侄儿脸上喜怒不明,皇帝犹豫一会,继续:「你觉得他这人如何?」
俞煊垂眸,想着这时韦彧应该已喝下解药,忍不住放心一笑,口气飘渺:「他很好。」
语中思慕不须言明,一听便知。
「臭小子。」皇帝心中堵着一口闷气,他伸手揪起俞煊耳朵,怒斥:「你老子把你生得如此风华绝代,结果你不好好讨媳妇,给朕来个断袖之宠,若是你俩低调些也罢,偏偏搞得人尽皆知,朕案上参你俩的奏摺比给你挑媳妇的画卷高上两倍不止,像话吗?」
意料中的反应,俞煊不语,沉默地任由皇帝又骂又捏。
皇帝本想狠狠揍俞煊两拳,但想到此人久经沙场,皮厚得不得了,上回他怒急攻心,脑抽似地捶了一拳,俞煊非但不疼,还搞得自己一拳头乌青,狼狈地宣来御医诊治,訕訕然地放下手。
「说,你到底娶不娶妻?」皇帝咬牙,阴鷙地瞇眼,语带威胁:「别忘了,朕若要他死,连隻指头都不用。」
韦彧擅于速攻,俞煊偏爱奇袭,尤以令敌方军心大乱的心计为多,几乎次次得胜。
「我知道,可……」俞煊不怒反笑,他缓缓扯下皇帝抓着自已衣领的手,黑眸中闪着高深莫测的光彩,坚定道:「自他一人冒死从敌军手中抢回父亲的尸首,我这条命已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