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记得今日在侧殿上兰帝说的话么?」詹淼轻轻啜饮一口茶水后,将茶杯置在大腿上,眼神也终对上了懂。察觉了詹淼的视线,懂轻轻勾起了微笑,而后頷首开口,「姊姊要说的便是继位的问题罢?」
「对。」她低声,柳眉同时蹙起,「如果……如果不尽快决定继位者,我怕熚国就直截被若兰併吞。」
「应该不会发生这种事。」懂抿了抿唇瓣,伸手从置在茶几上装饰精緻的点心盒内取出两块薄饼,一块递给詹淼,一块留给自己。
詹淼接过薄饼──那是她相当喜欢的甜食之一,懂总是清楚詹淼的好恶是甚么。
唯一他不清楚的,大概就是……她喜欢的男人罢。
她轻轻咬了一小口,喀搭声响遍寂静厢房。
「为甚么这么肯定?」
「因为……」手中拿着薄饼的懂唇角勾起苦笑,「我们已经谈好条件,当平定那些乱臣贼子后,便会将东南面的土地分给我们熚国。」
「你跟谁谈了条件?」詹淼瞇起眼,脸色有些难看。
懂咬了一口薄饼,再喝了点茶后,这才说了「南宫戮」三字。
「果然是他……」詹淼皱着眉头,将空的茶杯放在茶几上,「能相信他么?」
「我也不清楚,只是都走到这一步,也不得不相信了罢?」懂语毕,露出了无奈的笑靨。
坐在对首的詹淼目光瞅向面露苦笑的懂,心头登时涌出复杂的情绪。
她缓缓眨了眨有些倦了的眸子,「你也知道我母亲早亡,父亲只有我这个女儿,虽然没有被他立为王储,可是如果不尽快决定继位者的话,除了担心若兰会趁机併吞我们外,我还怕国内会引发夺权的内乱……」
詹淼轻轻闔起眼,她清楚当初的若兰王朝是怎么灭亡的,她不想让熚国也遭受到同样的下场。
「思来忖去,还是只能由我接下父亲的位置……」詹淼叹口气,双眼睁开,紫眸瞅向对首的的懂,想要询问他的意见。
「可是你是契国的皇后,这样你还打算要登基?」懂轻轻摆弄衣袖,轻描淡写的说道。
「契国已经毁了罢。」詹淼瞇着眼,冷漠地看着懂的脸庞,「不晓得陈桓会被怎么处置……」
「姊姊担心他么?」懂轻声说着,茶杯放上茶几上发出小小的碰撞声。
詹淼抿紧唇瓣,柳眉紧蹙,过了好几秒后这才万般痛苦的开口:「他是我丈夫……」
「你明明清楚,那个男人心中只有凤。」懂手倚着茶几,语气百般讽刺。
「你一定要把话说的那么明白么!懂!」立刻回话的詹淼倏然站起身,瞪着懂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盈满怒意。
「我有说错么?」懂没有理会詹淼,可是藏在衣袂底下的双手却是拳的死紧。
可就算他再怎么想掩饰内心底的情绪,还是一眼就被詹淼给识破。
詹淼发现自己望着懂的视线逐渐有些模糊,她下意识伸出出手抚过眼角,赫然发现指尖上竟沾上了滚烫的泪。
「虽然这是事实……我知道这都是事实……」她颓然地跪坐下来,没有盘起的红褐发丝瘫软地垂落肩头。
詹淼垂首,说话的语气已成呜咽。
「……淼。」
温柔的嗓音唤着他的名,那是她所依赖的、或者说,依恋的嗓子。
「嗯?」
詹淼抬起脸,看着不晓得何时坐到自己侧首的懂,她微微吃了一惊,身体瞬间僵直在场。
「还有一种选择。」
「……甚么?」
她看到懂的右手朝着自己的脸伸了过来,虽然心里有些畏惧,可是她却又不忍伤害他的心。糢糊的视线不安地望着他的手、望着那张熟悉的面容。
懂的指间轻轻抹开她不断滚落的泪珠,他面朝着自己,微啟的唇口缓缓吐出轻声话语:「淼,跟我一起离开这里。」
「懂?!」詹淼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望着说出这般话语的懂,可是懂却一点也不像在开玩笑。
他腾开衣袖,却再下一秒突兀地停下动作。
詹淼清楚方才懂的手是想握住她的,白皙的脸颊登时染上一抹殷红。
「我是说真的,淼,跟我一起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