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晨时正三刻,坐忘阁,萧子逸歪在床上看着冯掌柜送来的帐册。
门外传来一个清朗笑声:「大哥,身子可大好了么?」
随后萧子言就进到屋中,一贯笑容可掬,风姿俊雅,坐到萧子逸身旁。
「二少爷这么好来看我?」萧子逸笑着回应:「我能有什么不好?昨晚吃了很不错的夜宵,又睡了个很安稳的觉,今天已经没觉得不舒服了,不过你可别在外头瞎说,就说我还病着就好。」
萧子言忍俊不住:「多大年纪了还装病?也不体谅体谅我。年下舖子里忙得这样,你还只管躲懒么?」
「不是躲懒,」萧子逸嘴上澄清,脸上却就掛着懒洋洋的笑容:「我病在家里为的可是正经事。」
萧子言看着大哥那一脸并不正经的表情,也转了转眼珠子,笑道:「说的也对,还有什么事重要得过你的终身大事呢?」
萧子逸警觉地望了萧子言一眼:「吉祥告诉你了?」
「原来吉祥也知道啊,」萧子言忍着笑:「他倒没同我说。但昨日你病着,我只好替你赴宴任厨,席上正巧遇到丁詮和张定,他们和我说了不少。」
原来如此,听到是丁詮和张定,萧子逸放弃挣扎了。
「原来是这两个惯会损人不利己的,背后说我说得很高兴吧。」萧子逸冷哼:「等我病好第一个找他俩算帐。」
萧子言逗他:「你病不是已经好了?要不下午就和我去赏心楼找他们?」
萧子逸闻言半晌不作声,最后只吶吶道:「其实还是有点头疼,我看就再休息几天吧。」
「看来这位香词姑娘好本事啊,」萧子言调侃着:「真把你这浪子收伏了。」
「别瞎说,什么收伏不收伏,我是妖精不成?」
「你见过的妖精还少么,」萧子言一叹:「我是真心希望你能定下来,我和香词虽只有一面之缘,听丁詮他们说倒是个良家女儿,既美且贤,如果她能和你往后举案齐眉,姻缘和谐,那也了了我一椿心事。」
「八字还没一撇呢,哪就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萧子逸嘴上抱怨着,眼中却是笑意盎然:「还了了你的心事?怎么你说起话来像个老妈子似的?」
「这个么,等你也像我一样有个让人操心的大哥,你就会明白我的心情了吧。」
这话把萧子逸堵得无言以对,只有乾笑:「算我对不起你好吧,我这不也正在帮忙看舖里上旬的帐么,你就别再碎唸了。」
「说了这半天,香词人呢?」萧子言左右张望。
「她到厨下拿早饭,还得拿药一会煎汤给我,许是还在忙吧。」萧子逸又低声道:「横竖我病好了的事你别出去乱说,她现下是因为我病着才答应做我身边人的,我病一好,她就不肯待在坐忘阁了,这样明白么?」
萧子言一怔,万万没料到在这段关係之中大哥竟然是委曲求全小心翼翼的那一方——真是一物剋一物。
正说着,香词手捧托盘进到屋内,眼见萧子言也在,忙放好托盘屈膝一福:「问二少安。」
「别多礼,」萧子言细细端详着眼前的香词,笑道:「这几日大哥身体不适,辛苦你在他身边侍候着了。」
「二少言重,这都是我分内的事,」香词低头轻道:「这几日我会好好照顾大少的。」
「那就万事有劳你,託我这大哥的福,下午我还得替他赴赏心楼的约,这就先走了。」萧子言又看向床上的萧子逸,笑得别具深意:「大哥好好照顾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