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藏最深(1 / 2)
“大小姐……”司机扭过头看了下后座上满脸焦急的容颜,“回家还是去医院?”
容颜看了眼被自己抱在胸口,气息虚弱的人,咬着下唇想了想,“去北郊的武警部队。”
选择去部队,容颜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她看得出高云枫是顾忌慕安之军人这重身份的,部队那个特殊地方,即便是警察也不能能擅自闯进,眼下看来,也只有那里最安全。
再者,慕安之身上的伤,已经不是她这外行人能控制得住,他现在极需要专业的人帮他,王芳就是最好的人选。
司机没再说话,方向盘一转,汽车直接朝北郊开去。
“大小姐,我来帮你。”看昏迷中的慕安之,几乎把容颜的腰压断,她仍在咬牙坚持,司机大步走上去帮她搀扶。
容颜没有拒绝,事实上,没有其他外力的帮忙,她真的已经没力气把慕安之扛上三楼,一碗燕窝粥补下去的气力,随着一晚上那么多的突然状况,她早消耗殆尽,彻底虚脱了。
慕安之身上的血腥味,让她又不敢喊哨兵来帮忙。
把慕安之放到床上后,容颜来不及喘气,而是先很严肃的叮嘱司机,“今天的事,对谁也不能说。”
司机点点头,“大小姐放心,我只是把酒醉的姑爷送回了家,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正因为这么懂事,才能在容家那样深潭暗水里呆了那么多年。
容颜朝他很勉强地笑笑,然后挥手让他先回去。
司机走后,容颜马上大步到门边把大门反锁,用力拉了拉门把,确定从外面打不开,她才再次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解开慕安之的衣服。
这一脱,容颜才知道这么冷的下雪天,他穿得好少,一件白色衬衫,一件藏青色羊绒背心,外加一件外套。
难关血会渗出来,容颜也不管床上人脸色惨白,双眼紧闭,直接暗暗鄙视了他一下,真是要风度,不要温度。
帮他把带血的衣服都脱下来,拉过被子替他盖上,才转身去卫生间放温水拿毛巾。
等一切准备好,她坐在床边,边用毛巾沾上温水,边替他轻轻的,慢慢的擦拭每个流血的伤口。
也不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一夜间,本来白璧无瑕的胸前,又错横出了许多新的伤口。
慕安之啊,慕安之,你已经有了让外人那么羡慕的出身和财富,难道真的还不满足吗?高云枫告诉她的,都是真的吗?
正当她拿着毛巾,对床上人发呆,大门被人敲响,“嫂子,你在吗?”王芳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容颜定了定神,放下毛巾朝门口走去,“我在。”
“开一下门,我找慕军医有点事。”
她还没去找她,她怎么就来了?
容颜犹豫了一下,踮起脚看了下猫眼,确定门外真的只有王芳一个人,才打开了门。
门是打开了,不过她整个人却是拦在门框那里,如果她不闪开,门外人是根本没发进去,除非硬闯。
“他已经睡觉了,你找他有什么事?”
她在试探王芳。
听了她的话,王芳小小惊讶了下,但是只几秒钟,她很快回过神,走上一步,凑到容颜耳边,小声说:“慕军医身上的伤,今天还没上药。”
容颜站在床边看王芳动作娴熟的给慕安之身上的伤口消毒,上药,再包扎好,动作连贯,几乎是一气呵成,不像她弄半天还弄得四不像。
处理好一切,王芳再次替慕安之检查了一遍,确定没什么大碍,这才退出房门。
容颜跟了出去,她喊住要开门出去的王芳,“王芳,等一等,有点事我要问你。”
王芳停下脚步,背对容颜站着,没回头,“嫂子,很晚了,部队已经熄灯了,我要……”
“他昨天晚上是回这里睡的吗?”不等她说完,容颜已截上话,那些渗血的伤是新伤,她都看到了。
王芳因为她的这句话,转过了身,神色是容颜看到她这么多次后,第一次看到的忧虑,“嫂子,不管慕军医怎么做,不管外面有哪些流言蜚语,我都相信他。”
她盯着容颜看了几秒,再次转身,手搭在门把上,接着说道:“嫂子你更应该相信他,他是你丈夫,是要陪着走过一生的人,不是吗?”
容颜怔怔地站在原地,关门声传到耳边,才恍然回神,王芳这话是什么意思。
呵,难道在外人看来,她就真的那么不信任慕安之吗?
她刚才问她,慕安之昨晚有没有回部队,难道真以为是她在多疑吃醋?
不是的!
事实上,在容家的那几天,慕安之每到半夜都会出去一会,她曾经偷偷看过墙壁上的钟,他每次出去的时间不是很长,大概也就二十分钟到半个小时。
不长的时间里,可以干很多事,也可以什么都不干。
她叹了口气,朝房间里走去,坐在床边,仔细打量着昏睡中的人,慕安之啊,慕安之,你难道真的在外面干些不法的事情吗?
我帮你,难道真的是在害别人吗?
正坐在床头发愣,门再次被人敲响。
“开门!”伴随着敲门声,一声厉吼在门外响起。
容颜被吓了跳,这么晚了,这么厉声的怒吼,什么情况?
她看了看门,再看了看床上依旧没醒的人,脑子里警铃大作,只怕是高云枫不死心,故意告诉部队里比慕安之还高的领导人,慕安之在外面斗殴,部队虽然不相信,但是纪律严明,就深更半夜查证来了。
怎么办?
容颜慌得一下子没了主意,敲门声再次响起,“再不开,我们可自己开了!”
“来了。”犹豫了一下,容颜还真马上有了主意,于是……
“对不起,嫂子……打扰到你们休息了,我们先走了。”
门口几个警卫股的战士,当看到开门人那模样,相视一看,脸都红了,最后基本是落荒而逃。
太乌龙了,弄了半天,人家这么迟开门是因为正在那啥啥的鱼什么水什么欢。
不然怎么会披头散发,脸颊通红,衣衫不整。
听说慕军医新婚不久,有这样的激情也在情理之中,贸然这样打扰,也不知道在以后自己生病时,他会不会伺机报复。
不管了,冲下楼后,那几个战士再次相视一看,一致开始埋怨团职楼里那个散布谣言,说慕军医前几天和人斗殴的男人。
确定那些战士已经走下楼,容颜才关上门,靠在门后背上,拍着胸脯,长长松了口气,还好……她的色情戏,也没算白演。
平复了一下情绪,再次朝慕安之的房间走去。
就当她像刚才那样,漫不经心的坐到床边,若有若无的扫过床上人的脸时,倏地,她又被吓了跳,她居然对视上了一双已经睁开的眼睛。
黑瞳闪耀,如星星般灼亮发光。
“颜颜。”眼睛的主人笑着开了口,“你这副模样可真是很撩人。”
能不撩人吗?临时披上的睡衣下只穿着秋衣,头发依旧披散着,有小半只肩膀是露在外面的。
容颜的脸腾地下就红了,这本来就是为了救他的不得已举动,现在倒成了他调侃她的笑料了。
“你什么时候醒的?”看他这副样子,容颜甚至开始怀疑他是不是从头到尾都没昏过去,如果真这样,她一定要扑上去好好咬他一口。
他不知道有句话是这样说的吗?死沉死沉,他难道真不知道刚才他有多重,如果没有司机的帮忙,她根本没发把他拉上楼。
慕安之似乎猜到她的想法,微微勾了勾唇角,支撑着半坐到床上后,主动把肩膀朝容颜嘴边凑去,“想咬就咬吧。”
容颜赌气的把头别到另一边,“又不是烤鸡,有什么好咬的。”
“是吗?”慕安之笑了笑,拖长语调,单手摩挲着下巴,用好奇的口气看着女人清秀的侧面,“既然不好咬,我怎么感觉某个人已经想咬我很久了?”
“自作多情!”容颜红着脸,咬牙切齿的丢下四个字,就起身朝门外跑去。
慕安之醒了,她也终于可以好好的洗个澡了。
慕安之并没有追出来,事实上,他虽然醒了,依然虚弱得很,他半躺在床上,透过女人忘记带上的房门,看着她跑到卫生间,然后懊恼的原地跺了跺脚,再跑回房间,再次跑到卫生间的样子。
他不由轻轻笑了笑,这个女人还真是越来越可爱了。
“颜颜,如果想要人搓背,可以叫我。”他对着即将关上的卫生间门,不疾不徐的说。
“慕安之,你真不要脸。”
在女人娇嗔的怒骂中,他心满意足的闭上眼。
这几天的苦肉计终于没算白演,容颜不管从哪方面看都应该是安全了。
调成震动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下浴室门,然后按下接听键。
听了好一会,他只在挂电话前说了一个字,“好”。
好得很,他刚开口说那个字,然后放下电话,浴室的门就打开了,容颜看到的不多,他乘她洗澡在打电话;听到的也不多,他只对那头人很认真的说了一个“好”字。
隐隐的,心里有点不舒服。
看都没看房间里的男人,面无表情的直接朝自己房间走去,在将要关上房门时,隔壁突然传来很细微的轻叹声,“疼!”
容颜彻底忘记了心里的不舒服,脚尖一转,不等那声疼余音落下,她已经坐到床边,一把抓住男人的手,很着急地追问:“哪里疼?”
一直半垂着头的人,突然抬头朝她看来,脸色依旧苍白,唇角却挂着浅浅的笑意,他抓着她的手朝自己的心口按去,“老婆,你不理我,我这里疼。”
容颜用力抽了下手,发现他的力气一如既往的大,她根本没发动弹半分,只能随他拉着,到最后,干脆整个人都被他拉进了怀里。
容颜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血流不畅,不然怎么突然间感觉呼吸有点困难,大脑一片混沌,处于严重缺氧状态。
突然,容颜又察觉到哪里不对,为什么自己的嘴上多出两片薄薄的,有点凉意的,又暖暖的,类似是人的嘴唇的东西。
“你……”她瞪大眼睛发出的一声惊呼,没等惊呼出口,所有的话音,已经悉数被人堵到喉咙里。
男人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如蜻蜓点水的浅吻,马上变成舌齿缠绵的深吻。
他一手揽在女人的腰间,一手按在她后脑勺,唇齿间相互交错,你的混合着我的,我的混合着你的,忘记一切任务,布局,阴谋,荣誉……就想这样到天荒地老。
就当两个人都有点情不自禁时,门再次被人敲响,“慕军医。”
似乎在顾忌着什么,这次的声音明显比上次要客气很多。
容颜一怔,慕安之也一怔,当敲门声再次响起时,他才恋恋不舍的收回自己的嘴唇,他探出手指帮容颜擦了擦嘴角,这才下床穿好鞋缓步朝大门走去。
容颜怕他体力不支,忙跟了出去。
看着门口那群去而复返的兵,容颜不仅有些疑惑,不由轻轻拉了拉慕安之的衣袖,“你是副团,他们怎么敢来敲你门的?”
慕安之转过脸看了她一眼,再回头看了眼门口的四五个兵,目光凌厉,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是谁给你们的胆子,一而再的来敲我的门!”
看着那群落荒而逃的兵,容颜继续刚才的疑问,“部队里不是一直官大一级,压死人吗?那些兵怎么敢连着来敲门的?”
慕安之反手关上门,“第一点,我军衔再高,也只是技术干部;第二,部队里的人和地方上的人一样,也喜欢干些落井下石的事。”
第三点,关于是高云枫揪着他不放,他并没说,不管出于什么考虑,他都不想在容颜面前提到高云枫三个字。
“什么?”容颜皱了皱眉,她没明白,事实上不要她明白,男人已经把她打横抱起,直朝她的房间走去。
“喂……”她看着脱鞋上床,看架势是想和她一个被窝睡觉的慕安之,不由一阵紧张,抓着被子就朝床内侧躲去,“你要干嘛?”
慕安之看都没看她,直接去拉被子,“你不都看到了,这大晚上的,还下着雪,不睡觉干嘛?”
他看着容颜的窘样,忽然坏心一起,长臂一伸,把她直接拉到怀里,“难道颜颜觉得这长夜漫漫很无聊,不做点其他事会很无趣。”
“无趣你个头。”容颜红着脸,一声大骂,然后拉过被子,把自己从头蒙到脚,“睡觉。”
慕安之伸手把被子从她头上拉下来,然后搂着她朝枕头上躺去,他看了眼窗外还正下的白雪,轻轻叹了口气,“颜颜,我希望明年下雪时,一切事情都已经顺利了。”
容颜被他搂在怀里的身子抖了下,她没说话,偏过头也朝窗外看去,一切事情都顺利,是单只你的吗?慕安之。
她苦苦笑了笑,不让自己再多想,闭上眼睛睡觉。
夜已深沉,那些来了又去,去了又来的战士,在亲眼确定他安好无恙的出现在他们面前后,是不会出现第三次。
这次,让她一个人睡在这里,他总算有点放心。
轻轻收回被某个人当枕头的手,稍微扭动,以缓解酸麻的不适,他就披上衣服飞快走出了房间。
哨兵看到他正想敬礼,被他一个眼神噤声了。
他步履从容的走在雪地里,一点都不像身上有伤的人。
出了部队没多久,有辆车正在不远处的树荫里安安静静的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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