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隐情(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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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安之放下筷子,朝他轻轻笑了笑,笑意很浅很浅,“舅舅,我也吃饱了,先走了,如果容颜真不放心用公司电脑,你可以把书房里的笔记本给她带过去。”

离开黎卫国那里后,容颜并没立刻回“ay”,她想了想,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给秦晴。

电话接通,秦晴传来的声音果然不再暗哑,也不再消沉,那嗓音是前所未有的洪亮霸气,“颜颜,吃饭了吗?没吃过来一起。”

容颜扶了下额头,看样子秦晴又占据上位了,果然只几秒钟,没等她来得及开口,金子懦懦的声音也跟着响了起来,“顺带让她把安之一起叫来。”

容颜苦笑,果然是对冤家,顿了顿,低声说:“我已经吃过了,就不过去了。”

电话那头秦晴很失望,“唉……”她转身训斥身边的男人,“都怪你,我说差不多了还缠着我不放,现在好了,颜颜都吃好了……”

容颜笑着截上话,“小晴,温柔点,别再次失前蹄了。”

被她这么一提醒,电话那头愤愤不平的人,果然没了声音,片刻沉寂后,容颜淡淡说了句,“你们慢慢吃,有时间我再打给你。”然后她就直接挂了电话。

确定秦晴和金子以及和好,容颜堵在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也算落地了,她漫无目的的在街边走着。

“素心小姐!”背后传来一声带着颤音的惊呼,容颜听得清楚,知道那人不是在叫她,却因为声音直朝她后背袭来,本能地转过身。

一个年纪约五十几岁的妇女,手里拎着菜篮子,瞪大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容颜朝身后看了看,空无一人,她再次回头,对直勾勾看着她的妇女笑道:“这位阿姨,你是在叫我吗?”

“唉!”容颜一开口,买菜的妇人这才恍然回神,拍了拍脑袋,“这位姑娘,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不过,你和我认识的一个故人长得真的很像。”

容颜忽然想起她刚才喊自己的那声“素心”,心里一下子咯噔下,忙朝她走去,“阿姨,你刚才喊我什么?”

妇人显然被容颜忽然间涌起的巨大反差懵了,愣了愣,把刚才说过的名字,又重复了一遍,“素心小姐。”

容颜面色惊讶,深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她是我妈妈,阿姨你真的认识她?”

随着容颜身份的确认,妇人眼眶一片通红,她举起衣袖擦了擦眼角,“小小姐,你和素心小姐长得可真像。”

容颜跟着一哽,“阿姨,你有没有时间,我请你吃顿饭。”

慕安之从别墅里走出来后,朝容颜走的方向,深深看了一眼,这才转身去朝路边的汽车走去。

打开车门,车里早坐着一个人。

慕安之没丝毫惊讶,恍若未见般,发动引擎。

宋子越藏在深色贴膜下的脸,忽暗忽明,“刚才走过去的那个孩子就是容颜吗?”

慕安之朝反光镜看了看,眉宇间一片平静,“是的。”

“一转眼,她都这么大了。”因为激动,宋子越的声音带着微不可闻的颤音,“她长的和年轻时的素心,简直一模一样。”

慕安之微微勾了勾唇角,“宋先生,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她的眉毛和你的很像。”

“真的吗?”宋子越更激动起来,向来冷静无色的脸上,渲上一层兴奋。

慕安之点点头,“真的,相处下来,我发现她的性格和宋先生的也有点像,那就是认准了南墙,绝不回头,哪怕知道再这样下去,只会越来越错。”

宋子越终于恢复平静,他侧过脸,似笑非笑的看着慕安之,仿佛明白了许多,“你都知道了?”

慕安之面色依然平淡,目光专注的投在前面路况上,“我要不知道些什么,只怕宋先生也不会坐到我车上,更不会让我带着窃听器离开。”

宋子越一怔,转而大声笑了起来,“慕安之,你果然名不虚传,不仅相貌出众,也异于常人的聪慧。”

慕安之打着方向盘,车很快拐到一条小路上,慕安之踩下刹车,对身边的男人说:“有没有兴趣下车抽支烟?”

宋子越颌首,“好啊。”

隔着一道堤栏,不远处是本市唯一靠着的大海,本来碧蓝色的海水,随着工业的发展,随着本市经济的繁荣,已经渐渐失去本来的色彩,远远看去,涌起的惊涛,像极了掺过水的墨汁。

两个男人并肩而站,一同眺望不远处的海面,海风翻飞他们的衣角。

慕安之的声音随着海浪拍岸的声音响起,“宋先生,我忽然很好奇为什么没人知道容颜是你女儿?”

宋子越侧过头看了看慕安之,犹豫了一下,对他说:“给我支烟。”

一阵袅袅烟雾中,宋子越再次开了口,这是件被他压在心底将近二十四年的事,时隔那么多年,再次说了,他前后有些混乱,不清不楚。

慕安之是何等聪慧,在“景江”顶楼,从他眼底流出的凄伤,就隐约猜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二十年前,当他颇为周折终于找到还没被花家认回去的巫清秋,很激动,当得知她已经有了喜欢的人,并快结婚后,他很伤心。

爱一个人就应该成全她!

就当他打算落寞退场,把那段爱恋深埋心底时,却无意中听到一个小流氓酒醉后的吹嘘。

他这才知道容南毕为了花家财产,竟然想出那么龌龊的主意,那一夜,他给了小流氓一大笔钱,就这样,容家的钥匙,很顺利的到了他手上。

那一夜,他倾身覆到花素心身上时,幸福的差点昏过去,如果不是黑暗里,她以为他是容南毕,嘤咛发出的一声,“南毕”。

那个让他厌恶到极点的名字落到耳膜上,他心里的番多拉盒子仿佛在一瞬间被打开,本来很温柔的他,近乎掠夺般抢占着身下还痴痴爱着容南毕的女人。

也正是因为他骤然突变的粗暴,让花素心起了疑心,她开始反抗,用牙咬她,用指甲掐他,这一切,对当时被情欲和愤怒蒙蔽眼睛的他来说,就像挠痒痒般的力度。

那一夜,他不知道自己霸占了花素心几次,直到天快亮时,她虚脱的昏过去,他才恋恋不舍的放开他。

那件事发生后,他迅速离开了a市,人是远离了,心却一直在挂念,这当中还有深深的愧疚和担心,于是一个月后他再次回到了a市。

因为害怕和难以面对,他只悄悄的跟着花素心,发现她进了家小诊所,出来时,脸色惨白惨白。

怕她得了什么大病,他后脚就走进了诊所,医生告诉他,花素心怀孕一个月了。

没人知道他那一刻的欢喜,感觉天地间百花齐放了,但是,医生接下来的一句话,把他从天堂拉到地狱。

她告诉他,刚才那个女人和她约好做流产手术了。

他心里一紧,握紧拳头直接敲起桌子,医生被吓坏了。

还好,这是家不正规的私人诊所,在他威胁加利诱下,花素心终于相信在医院打胎很容易被丈夫看出的说法,她拿回了医生给她开的流产,其实是安胎药的药。

这也是花素心为什么想尽办法都没打掉肚子里孩子的原因,她怎么也没猜到她吃的所谓打胎药,其实是安胎补胎药。

十个月很快过去,他本以为容南毕只会拿新生出来的孩子做文章,然后逼花素心和他离婚,霸占花家一半的产业,却没想到,容南毕贪心到极点,他居然想通过下毒害死花素心达到霸占全部花家产业。

乘乱抱走花素心时,他本想把才出生的容颜也一起带走的,但是,当他才抱起容颜,处于昏迷中的花素心却突然醒了过来,咬牙看着襁褓里的容颜,眼底迸出从没有过的狠毒,“把这个野种摔死!”

说到这里时,宋子越扔掉手里快烫到手的烟蒂,再次抽出一支烟点燃,夹香烟的手指剧烈颤抖着,“她是我的亲骨肉,她那么小,那么嫩,一双黑眼镜忽闪忽闪的看着我,你说我怎么下得了手。”

“呵呵……”慕安之从上到下打量了他一番,一声冷笑从喉咙里溢出,“你不想惹花素心生气,当真放下了还在襁褓里的容颜,不过,她到底是你的亲生女儿,在知道容南毕的用心后,你也不放心把她放在他身边,于是,你把早伪造好的花家老子的遗嘱放到了枕头底下,上面内容不多,只一句话,如果花素心膝下没有任何血脉,那花家所有财产全部捐给孤儿院,就这样被亲身父母遗弃的容颜,在夹缝里,侥幸的活了下来。”

宋子越猛然闭上眼睛,脑海里仿佛响起婴儿久久的啼哭声,哭得他铮铮铁骨的男儿眼眶直红,那是他的亲骨肉,却因为一步错,步步错,他到现在还没敢承认,放任心爱的女人口口声声骂她“野种。”

慕安之走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宋先生,你今天来找我不为只是说往事吧?”

宋子越猛然睁开眼,那双素来劲锐的眼睛里闪过鲜少的柔意,“我不想看着素心再被仇恨蒙蔽下去,我们的女儿已经长这么大了,什么事都可以放下了。”

慕安之对上的眼睛,“宋先生,你这样做,难道不怕花素心生气吗?”

宋子越迟疑了一会儿,“这二十几年来,我天天都在想我的女儿,也无时无刻不想把颜颜是我们女儿的事告诉素心,我想……”

他深深吸了口气,再次眺望远处的海面,在一阵咸涩的海风里,他缓缓闭上眼睛,嘴角挂着坚定的毅力,“只有清清白白,我们才能去面对女儿。”

听完所有窃听器里的对话,徐名义边摇头边叹气,“宋子越的决定是好的,只怕是上山容易下山难,或许不经意间,容南毕已经是实力最强的,他那么心急的要靠上你,说不定只是假装在演戏。”

慕安之没有立刻说话,盯着纽扣般大小的窃听器看了半晌,说:“名义,这件事,你先别告诉上头。”

“为什么?”徐名义瞪大眼睛,一脸不解,他们假借两个不同身份在a市这么多年,为的不就是找到最大毒枭,然后一网打尽吗?

慕安之叹了口气,收起窃听器,“这件事,比我们想的要复杂,我还要仔细想想。”

徐名义看着他的背影,失笑,“安之,你不会就因为他们是容颜的亲生父母,就下不去手了,可别忘记了我们的训词。”

慕安之脚步顿了顿,沉声回道:“我当然记得。”话落,没再做任何停留,大步就朝山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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