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华不再(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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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丫头,人家是有备而来,你怎么可能会看得穿。”慕安之拉着她的手,继续朝前走去,身边刚好有个凉亭,他坐下后,拉着她,让她顺势坐到自己腿上,“他在暗中学着我的一举一动,刚好我又上了战场,自古以来,战争永远是最残酷的事情,毁个容再下来,算很正常不过的事,他打定那样的主意,以为这样就能顶替上我,但是,他发现有一样东西是他永远学不会的,那就是医术,那个杀掉我,由他取而代之的计划失败后,他就把报复计划放到我身边人身上,在他看来,四年前的你,是我身边最重要的人,简单杀了你,绝不能解他这二十多年的恨,于是……”

那段容颜被推下悬崖的经历,似乎成了他心里最自责最愧疚的地方,话停在那里,他不忍再说下去。

容颜轻轻摸了摸他精致的轮廓,尽自己一点绵薄之力安慰道:“没关系的,都过去了,当时有你做的屏障在,其实我也没感觉到什么痛。”

慕安之伸出手,以自己的大手覆盖在容颜的小手上,深情又专注的看着她,“即便当时以为你肯定活不了,却依然要让你误以为是我对你见死不救,可见他有多恨我,这段时间,你要格外注意安全。”

容颜点点头,“你也一样。”她怎么都忘不了秋然之走过她身边,浑身暴露出来的浓浓的戾杀之气。

过了一会儿,容颜想起另外一个疑惑,“你说,爸爸知不知道这件事?”

“哪件事?是二十年前她根本没死?还是当面被毁容的秋然之依然活着?”慕安之自嘲地勾起唇角。

“不说了。”容颜从他腿上站了起来,“时间不早了,记者见面会快开始了。”

“老婆,如果我告诉你,当年的那把火,是有人故意把秋然之的脸烧毁的,你信吗?”慕安之闷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容颜不由顿住了脚步,条件反射的反驳,“怎么可能?”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我是他的儿子,和他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很了解。”慕安之走到她身边。

容颜徒然瞪大眼,想起慕海生来劝她和慕安之和好时的慈父样,不由摇摇头,“我感觉的出,他是个好父亲。”

“好父亲?”慕安之嗤鼻冷笑,“那也要看是对谁的孩子了,对自己的孩子当然是好父亲,对其他人的,说不定连禽兽都不如。”

他说这番话是,手不由用上力气,抓的容颜生疼,她知道这个男人现在满腹的心烦,强忍着随他这样拽着。

容颜没有搭话,忽然想起一开始搬到部队里的那个叫洪亮的小男孩,原来这个世界上的人,不管是多位高权重在血脉上,都是那么自私。

等慕安之和容颜十指紧扣,走进会议室时,一帮早在那里等的记者,发出一片哗然。

“不是说离婚了吗?怎么又一起出现了?”

“我怎么知道,看样子,还很恩爱。”

“啊!”有观察入微的女记者当看到容颜微微隆起的小腹,发出一声惊呼,“离什么婚啊,连孩子都有了,估计又被其他人给误导了,我今天本来要去采访柳玉盈的,现在倒好,两头没着落,这个月的奖金又要泡汤了。”

容颜不习惯这样的镁光灯,从走进会议室的门开始,就一直闷着头,直到在会议室的主席位置上坐下,仍然没有抬头。

忽然耳边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丫头。”

容颜心里一喜,抬头看去,和慕海生一起离开的楚卫国正坐在她边上,对她挤眉弄眼。

“舅舅,你怎么来了。”

楚卫国一双老眼瞬间散发出威慑的光,冷冷打量下座的,各怀心思的记者,声音猛然提高,“我是ay的总裁,这个时候有人诽谤我辛辛苦苦创下的事业,我怎么还能做事旁观,置之不理!”

耳尖的记者早听到容颜惊呼出口的那声“舅舅”,一帮记者面面相觑后,忽然觉得今天算是白来了,典型的是被人误导了,什么关于慕安之的爆料,通通都是骗人的。

本来预计至少要一个半小时的记者会,结果开了十分钟不到,当楚卫国深情款款的说着要把“ay”交给自己的外孙媳妇打理时,记者犹如一盘散沙,来的快,去的也快。

等一帮记者群涌而散后,容颜转过身,兴高采烈得拉着楚卫国的手,“舅舅,你什么时候来的?”

楚卫国朝她的小腹看去,眼光在瞬间温和了许多,“我的小小外孙啊,几个月了?”

容颜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两个多月了。”

“你个混蛋小子,你是不是早知道丫头怀孕了。”让容颜没想到的是,刚才还激动无比的楚卫国,转眼朝她身边的男人怒瞪而去,“以后要再敢让丫头受半分委屈,我非宰了你。”

慕安之微微笑了笑,“黎叔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

楚卫国很满意的点点头,收拾眼前的资料时,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你爸爸也在a市,你知不知道?”

慕安之面色一僵,“我不知道。”

“他没打电话给你吗?”

慕安之脸色越发难看,摇摇头,“没有。”

看他的脸色,容颜就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为了不让楚卫国的无厘头打断他的思绪,转过身,和他聊起天,“舅舅,我和安之商量好了,这个孩子的名字可是一定要你取的。”

“孩子的名字真的让我起啊?”楚卫国果然激动了,没再盯着慕安之,挠头抓耳,开始在脑海里翻腾好听又有意义的词语。

出了会议室,楚卫国着急着走了,他要赶着去新华书店买本词典,好好的为他的小小外孙取个好名字。

目送他离开后,容颜才转身看向身边的男人,看他脸色不大好,容颜不由有些担心,“安之,你没事吧?”

“我没事。”慕安之敛起思绪,朝容颜勉强笑笑,“好好在办公室呆着,哪里也别去,我有点事要去处理下,晚上过来接你一起吃晚餐。”

容颜很乖巧的点点头,“嗯,你自己要当心点。”

慕安之走后,容颜根本没心思坐在办公室里,半是为他担心,半是心底莫名其妙涌起的越来越大的惶恐,走到落地窗边朝天际看去,刚才还碧空万里的天,被一片黑压压的云覆盖住了,似乎也在预示着什么。

容颜不迷信,更不相信鬼神之说,但是,这一刻,因为知道了慕安之那么多的事,她心里的不详的预感,一波接着一波撞击到心里。

不行,她不能坐在这里等着他的到来,而应该不管前面密布着什么荆棘都要一同前往,。

打定主意,她就打开门朝外走去,才走出两步,身后传来陈婷婷的声音,“慕夫人,您要去哪里?”

容颜被她的称呼惊讶了下,不过,这次却没有以往任何一次的反感和嘲笑,她很喜欢这个称呼,“我出去一趟。”

“可是慕先生说了……”陈婷婷面露难受。

容颜冷哼一声,转过身看着她,“怎么了,他难不成告诉你我连出去的自由都没有。”慕安之走了快有半个小时了,不想再浪费时间,她故意扭曲事实,夸大其词。

陈婷婷摆手解释,“不是的,慕先生是让我一定要跟着你。”

容颜低头摸着肚子想了想,“嗯,你想跟就跟着吧。”为了肚子里的孩子,身边多个有拳脚的人,总归是好事。

“来了,你这孩子又忘了带钥匙。”敲门声传来,秋宛墨正在洗衣服,沾满泡沫的手随意在围裙上擦了擦,就跑去开门,她以为是赌气而走的小儿子,却没想到……

当看到门口站着的容貌已经有所改变,也越发尖锐威严的,但,只一眼马上也能认出的男人,瞳孔放大,条件反射地朝后退去,“你……你怎么来了?”

慕海生站在门口,面无任何表情,“这么多年不见,不想请我进去坐坐吗?”

秋宛墨微微窘迫,“里面很简陋,怕你不习惯。”

“你都这样过了二十多年,我有什么不习惯的。”慕海生说着,大步走进屋里。

如秋宛墨所说,这里的确很简陋,墙面全部发霉脱落,前两天的那场雨,让这个方寸之大的地方,至今还有小水塘。

这样的房子,真的很难想象能住人。

“你先坐,我去给你倒茶。”秋宛墨转身朝厨房走去,一个不当心绊倒一张椅子。

“不用忙了,我坐一会就走。”慕海生淡淡瞥了她一眼,看她摔在地上,并没去扶的意思。

秋宛墨忍着手心的剧痛,看向二十多年没见的丈夫,“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我来是想告诉你,不要让那个野种心怀什么登入我慕家门的希望,我慕家,只有慕安之一个儿子。”慕海生看着曾经是自己妻子的老年妇女,看着她眼角的褶皱,不再有光泽的蓝眼珠,眼底闪过厌恶,“我真没想到了,为了个野种,你弃亲生儿子这么多年不顾,如果不是因为你的诈死,他不会怨恨我这么多年,性格也不会像现在这么冷。”

“哈哈……”秋宛墨直勾勾地看着慕海生,忽然狂放大笑,笑到眼泪都滚了出来,“慕海生,什么叫野种,什么叫亲生,两个儿子都是我生的,在我看来都是我的亲生儿子。”

“话说回来,那个野种的命还真是大,当年那么大的火,居然只把他的脸烧到变形了。”慕海生漫不经心地说。

“你说什么?”秋宛墨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唇角开始剧烈颤抖,支撑着从地上爬起来,“难道当年我故意放出的那把根本烧不到摇篮上孩子的火,是你动了手脚?”

难怪,两个睡在一起的孩子,一个浑身是火,被烧的面目全非;一个却仿佛被火绝缘了一样,安然无恙。

慕海生不答反问,“不然你觉得事情怎么会那么凑巧,两个孩子明明睡在一起,怎么会一个被烧的面目全非,一个却完好无损。”

“为什么?”秋宛墨的心仿佛被人挖来出来,空出的那个洞,鲜血汨汨流出,声音暗哑,仿佛在承受不能承受之痛,“当年……那件事,你明明是不在乎的。”

“你错了,一开始我不在乎,是以为你遭到人强暴了,后来等我知道你是心甘情愿的,我就觉得你罪无可恕,最可恨的是你居然打算把我慕家的种也私自带走!”慕海生咬紧牙关,说着每个字。

他打量着头顶的连雨都挡不住的瓦片,眼底迸出不耐烦,“如果不是我察觉的早,我的儿子,也会是在这里生活二十多年!”

“慕海生,那时的你在官场上已经混得小有成就,即便和我离婚也能马上找到年轻貌美的,你为什么那么残忍的要毁掉一个孩子的面容,害他一辈子没法见人,即使他不是你的儿子,你也没必要那样对他!”

秋宛墨早泣不成声,她对慕海生已经没有任何感情,是爱,是恨,这么多年,早被磨的消失殆尽了,她可怜她的两个儿子,作为母亲,哪一个她都亏欠。

“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诈死的事吗?”慕海生看着秋宛墨痛苦,没有半分放过她的意思,看着她的眼睛,嘴角勾起,越发残忍的说道:“你这样脏的女人,已经不配再做我慕海生的妻子,更不配再做我儿子的母亲,我给你最大的惩罚就是,要看着隐姓埋名的你,怎么把那个面目全非的野种养大。”

秋宛墨浑身抖如筛糠,“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会知道。”

当年的事,在眼前一闪而过。

她一直以为慕海生不知道小儿子不是他的事,可是她心里又害怕,于是想出了个放把火,乘乱带着两个儿子独自生活的念头。

火是放了,但是,明明只是一件破衣衫的火苗,到最后也不知道碰到了什么演变成了熊熊大火。

悲剧发生了,她的小儿子在那场大火里被烧的面目全非,凭她当时在卫生局的地位,她骗慕海生小儿子被烧死了,实际是把他送到了另外一家医院里藏了起来。

她带着完好无损的慕安之回到了慕家。

那段时间,每每看着健全的大儿子,心里总无比想念残疾的小儿子。

终于,当慕安之七岁时,她下定了一个主意,借一次事故,让自己彻底消失,然后全心全意的去照顾小儿子。

凹下去的眼睛,空洞而无力,已经很难看出当时那对令人称羡的粉蓝色瞳仁,“慕海生,二十多年过去了,你和我之间早已没有任何瓜葛,请你离开这里。”

她秋宛墨再怎么被岁月折磨的风华不在,骨子里的傲气还在。

慕海生眼一眯,转眼已经站到秋宛墨身边,单手扣住她的下颌,死命的扣着,让她快喘不过气来,“秋宛墨,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轻松,你的野种居然想害我的儿子,你说我这次怎么可能会放过他!”

“不!”秋宛墨眼眶里有眼泪蜂拥而出,浑身颤抖着,嘴唇翕动,不断喃喃,似哀求,似恳求,“不,慕海生这都是你和我之间的恩怨,和孩子无关,求你……求你放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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