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全)(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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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年青时以为金钱至上, 而今年事已迈, 发现果真如此。——王尔德

王尔德暗自打量着这个身量颀长, 楚楚可人的女郎。她虽然是个女伶,却没有那种常见的浮夸, 举止十分得体;希腊式的相貌十分甜美,却面带忧郁之色。这样一个女郎和魅影曾经有什么样的往事,她是他的音乐缪斯吗?现在又该如何收场?

他正在沉吟, 克里斯汀已经注意到了他的消瘦和妆粉下掩不住的几道凸起的疤痕, 低声道:“难怪您这段时间都不过来了。我从来没有想到,您竟然是——”

王尔德离她近也不是,远也不是, 只得说道:“许久不见,您最近好吗?”(comment allez-vous)

“我很好。”克里斯汀的眼中升起一层泪雾, “我很好。”自从在歌剧院看到那个似曾相识的身影,她就一直迫切地想要一个证明。现在他就在面前, 她反而说不出完整的话来。她原本想说什么呢?您没事就好?见到您我就放心了?但是真的见到了, 才发现这些远远不够。

‘他知道我要结婚了吗?’克里斯汀想,‘他既然是伯爵继承人,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里奥, 我听说你这里有客人。”门口的两名侍者深深弯下腰,一个穿着黑纱裙的妇人已经走进了客厅。她脂粉未施的脸上带着微笑, 对两人轻轻点了点头。

克里斯汀面色发红, 匆忙后退了两三步, 向这位高贵的夫人行了个屈膝礼:“日安, 伯爵夫人。”

“日安,戴小姐。”卡特夫人微笑着对她说道:“里奥回巴黎才不久,没想到已经结识了像您这样才貌出众的淑女。我们这儿年轻人少,难得有朋友来拜访他。”

王尔德觉得卡特夫人来得正好。他先请两位女士坐下,一边暗自回忆《莎乐美》首映那晚魅影在包厢里的表现。当时还不觉得,每到莎乐美女声独唱的时候,魅影都会一言不发,分外专注。不光是专注于戏,也专注于人。

“婚礼的每个细节都很重要,切不可随意对付。”当他回过神时,卡特夫人已经和克里斯汀谈起了琐事:“一定不能选那些只会夸夸奇谈的裁缝,蕾丝手套香榭丽舍大街上老欧力克的店最好,花样又新颖又典雅。”

王尔德默默地坐在一旁,听她们从头纱说到珍珠,从珍珠说到伴娘的鞋跟。克里斯汀一开始颇为拘谨,但是卡特夫人告诉她的都是她正急需却无从获取的知识,她不由渐渐听入了耳。卡特夫人就是有这样的能力:只要她想,她可以是任何人的朋友。

克里斯汀本想和王尔德单独交谈一番,但是直到被卡特家族的男仆送上马车,都再也没有找到机会。那个人就坐在她们对面,却几乎没有正视过她。以往在歌剧院时,无论她在台上还是在休息室里,都能感觉到无所不在的目光追随……

她几乎是空手来的,回去时礼物却堆满了马车。按照卡特夫人的话来说,“我已经是个上了年纪的寡居之人,与这些鲜亮的东西已不相称,自然应该让它们去妆扮年轻的姑娘。”

马车是满的,她的心却空空荡荡,无所依托。

“母亲,您在笑什么?”晚餐时,王尔德心事重重,卡特夫人望着他不时浅笑,让他更加困惑。

“那位戴小姐,倒是难得一见的聪明人。”卡特夫人啜了一口葡萄酒,终于开口说起白天之事:“她三天两头地来,我还当是个一味纠缠的。今天见过了,你和她交往我也能放心。”

王尔德的银勺撞了一下餐碟:“母亲,她是未来的夏尼夫人……”

“一个破落户算的了什么。如果不是这个戴小姐出生实在寒微,我还能帮她找一门更好的亲事。夏尼子爵的门户,以后大概要她来支撑了。能和我儿攀上交情,理当感激不尽。”

夜色之下,王尔德屏退了男仆,拿起羽毛笔在纸上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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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o.g.:

希望您谈谈那位莎乐美公主,她最近时常在约翰的地牢前徘徊。

你的

o.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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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时常‘经过’星期三诗社,魅影在牛津大学里终于不是完全地孓然一身。住在他隔壁的安东尼只要一见到他,就会像遇上自己人一样紧紧跟随,诗社里其他学院的人在路上碰了面,也会停下来打个招呼。孤僻的爱尔兰佬终于和牛津有了某种联系,一旦有人开始接纳他,音乐学院同学对他的排斥也就消弭了不少。成为‘怪人社团’中的一个后,他反而显得不那么奇怪了。

何况,此时也没有人还有那个闲情雅致去关注别人了。欧仁妮皇后和小皇子已经抵达了伦敦,受到了伊丽莎白女王的热情款待。据说英国同样愿意接收被俘虏的法皇,让他来此和妻儿团聚。音乐学院的教授明确地对学生说道:“大家进行以法国为主题的创作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下周我就要验收最终稿。其中优秀的不仅能登上学校的舞台,伦敦的几大歌剧院也愿意进行公开表演。对于你们来说,这是一次不可多得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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