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缺的最后一片拼图全(1 / 2)
伟大的艺术家所看到的, 从来不是世界的本来面目。一旦他看透了, 他就不再是艺术家。——奥斯卡王尔德
王尔德的是被汽车巨大的引擎声惊醒的。
亚历山大在帐篷群外大声叫道:”卡特先生!卡特先生!”
他支起了有些僵硬的脖子,挑起布窗把头探了出去:”亚历山大?”
“您怎么不在自己的帐篷里?卡特先生, 我们要去火山遗迹了,一起去吗?”亚历山大用蹩脚的法语喊道。
“你们先去吧!别忘了找找祭台!”王尔德也大声喊过去。
“好的, 回见!”
幸运的詹姆斯先生所发现的,可不仅是一个村庄而已。
如果以米诺亚王宫为整个古王国的中心地带,一路辐射出去,那么火山遗迹就只是个在边缘地段的小渔村。但是只挖掘了一个角落,他们就发现火山灰下的房子无论是做工还是材料, 都比其他遗迹中的民居更加考究。一些器皿的碎片昭示了村庄的富足, 不像寻常人家。
很快穿着隆重礼服,头顶枝形烛台的雕塑也被发现,证实了考古队员提出的假说:
这是一个以供奉神职人员和贵族为业的歇脚处。
爱文斯之前辗转米诺亚王宫的每个角落,临摹补全的画订成了厚厚的一本画册。里面除了一些描述农事, 行船,庆典场面的壁画, 还有大量的画作似与祭祀有关。但是与埃及, 欧洲大量的宗教画像不同,米诺亚人并没有把他们的神诉诸于画中。在这些壁画里, 除了载歌载舞的美女,长袍飘逸的祭司和虔诚的王室贵族之外, 就只有一条长长的阶梯。
王尔德和加仑教授讨论过这个问题。那个台阶通向什么, 或者说那个台阶本身的意义, 就是他们此次米诺亚考古的最后一块拼图。找到祭坛,整个古文明的脉络才得以完整。
四辆帐篷车呼啸而去,王尔德放下窗挡住扬起的飞沙。耳朵还没从隆隆作响中恢复过来,突然感觉肩膀一沉。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搭在他的衬衫上,手心的温度透过布料,浸入了胛骨。
王尔德下意识地一挺腰,猛然想起了让自己趴在桌上一宿的原因。他回头问道:
“爱文斯先生?你感觉好点了吗?”
爱文斯的脸色依然发白,金色的卷发被汗粘在额头和脸颊上。他同样被汽车惊醒,看起来犹有倦意。
“我好多了,阁下。”
他一边说,一边用眼睛瞥了一下桌上的文稿。那是他两个小时以前从王尔德的胳膊下抽出来看完,又整理好塞回去的。虽然只有寥寥几页,却马上拢住了他的心神。对于把米诺亚融在血里的他来说,文中的每一个场景都如在眼前。发现火山遗址后压抑的心情,就这么松快了许多。
“还是再让队医看一下——队医呢?”
“去吃饭了。”爱文斯往闭合的窗子看了看:”他们出发了?你如果想去,我让助理开车送你。”
“不用,今天就休息一天。再说,也不能让病人一个人呆着。”王尔德舒展了一下身体,扶着爱文斯坐了下来:”还烧吗?我去给你倒点水。”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手贴在爱文斯的额头上。温度确实下去了,湿润的碎发轻轻划过他的掌心。
“我没事的,发个烧而已。”爱文斯想起昨天在外面晕倒的事,有些赧然。
“别不把身体当回事。”王尔德转身去找杯子,”等到年纪大了再后悔——你笑什么?”
“好像你已经年纪大了似的,”爱文斯仰起头:”阁下,你可不比我大几岁。”
“把水喝了,我们也去吃饭。”王尔德看着他一眼望得到底的眼睛,包容地笑了笑。
和往常一样,早餐十分单调。即使是法国伯爵和美国大亨,也只能吃面包烤肠了事——美国考古队的厨师就和他们的队医一样不靠谱。两个人并排坐着,用刀叉切香肠,在鸡蛋上撒盐。平时习惯了一口吞一个,这样慢慢的吃早饭已是奢侈。爱文斯一边把盘子的香肠切成均匀的薄片一边说道:”阁下,昨天晚上,你好像说起要写一本书?”
“已经开始写了。”王尔德喝了一口咖啡皱眉说道:”这香肠太咸了。”
“没办法,老埃里克是个出色的航海家,但是却不是个好厨师。”爱文斯耸了耸肩低声说:”他帮我过大忙,什么都不要,只想跟着到处走走。你写的时候,能给我看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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