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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布后传出的歌声带着独特的清亮, 每个长句后都拖曳着若有若无的颤音余韵。仅仅两句唱词, 就让台下的听众耳根发麻。
“遵命,殿下。”怪物身旁的奴隶退下, 幕布缓缓向上拉起, 露出了舞台的实景。
高而削瘦的牛头人站在舞台正中,四周的人形烛台照亮了他:
“追逐他们,撕裂他们,聆听羊羔垂死的哀叫是多么愉快!用他们的献血染红美酒,第一杯敬给希腊的国王。敬他派遣船队横渡海洋,谦卑地献上子民;第二杯敬宙斯的私生子——米诺亚王威震邻邦!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出自好意。为了安抚给海上诸岛带来灾难的怪物, 他建造了巨大的迷宫。
这一天所有的米诺亚人引颈遥望,码头那群希腊人的身影。他们呼吸急促,心跳加速, 当他们想起这些人的命运,当他们想起我——
米诺陶斯!”
他一步步走到了舞台之前, 清亮的歌声渐渐转为低语。到‘米诺陶斯’,已经与舞台下的和声融为一体。管风琴的伴奏声回荡在剧院,就像山林女神的回音。
“米诺陶斯, 米诺陶斯……”
围绕着米诺陶斯的灯架们动了起来。在那金属的油彩下,是魅影从另一个剧院重金挖来的歌舞团。舞者们头顶着向四方伸展的枝形头饰,灯柱安静的火苗随着她们旋转跳跃。圆号和小提琴寂然无声,只剩下钢琴的流畅音符。第二张幕布在米诺陶斯面前降下。幕布上画着幽暗空旷的石头长廊, 墙壁中长满青苔, 一路向后纵深。一声沉重的推门声, 错乱的脚步声中响起许多人的啜泣哀叹,双手反绑,只披着粗布的希腊人牲们上场了。
直到这时,坐在二楼包厢中的小施特劳斯才放松了背脊,换了个舒适的坐姿。他侧头望向老友,贝莱昂脸上黯淡的神色,在吊灯的照射下十分鲜明。他轻声咳嗽了一下:“嗯,年轻人还是很有想法的。开始的竖琴那段化用了荷马史诗的一小节,和舞台配合的不错。”
贝莱昂察觉到了小施特劳斯的视线,下意识地偏过了头:“小约翰,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严格。这哪里是不错——剧情,台词,音乐,舞蹈,连主角都是新的,却能有这样的效果。幕后的王尔德先生是个毫无疑问的天才。你把我带来,就是为了让我看到这些吧?”
小施特劳斯望向台上惊慌逃散的人牲们,大胡子下的嘴角扬了起来:“我请你来,是想让你感受一下最新的音乐。弗朗,你已经把自己关得太久了。”
“真让人吃惊啊,里奥。”在两位音乐家隔壁的包厢里,索博亲王夫人发出了一曲三折的惊叹:“我以为你的米诺陶斯没有人比得上,本来还不太想来呢。”
王尔德斜靠在她身边的红丝绒沙发上,脸上挂着懒洋洋的笑意:“您这是在伤我的心,夫人。怎么,下面的那个比我唱的更让您喜欢吗?”
亲王夫人笑得太厉害,以致于不得不抬起扇子,挡住嘴角的笑纹:“不,当然不。在我心里,您永远是最好的。您看,为了您,我专程把全维也纳最漂亮的姑娘带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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