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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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航尽可能地保持冷静,从容面对这一切。齐胜的电话很快通了。考虑到辰河的调查没有结果,他决定带人赶去玉山。郑航立即表示要一起去。齐胜过来接他时,他给徐放打了电话,解释睡过了头,考核的事耽误就耽误了,无所谓。

关西那里,他不想越级报告。目前的系列案件比他的升职重要。

从辰河到玉山原来有一百多公里,需翻越赭冈山顶,全是崎岖陡峭的山路,辰玉高速公路开通后,一条隧道解决了所有问题。但是章一木的家并不在玉山县城,而是在与辰河交界的红赭乡章家冲,在赭冈山西麓的山腰里。

高速公路在红赭乡有个互通口,但出了收费站,便是数不清的“s”形弯路,而且越来越陡。他们路过了一座座有色金属矿洞,还看到好多卖蕨粑粉的小摊,以及各式各样的农庄旅馆,火热的夏天,正是赭冈公园的旅游旺季。

汽车在山坡上盘旋爬行。右边是苍翠欲滴的森林墙,左边是时而隐、时而现的峡谷、悬崖。暴雨也时下时停。郑航努力辨认着路边的风景,不想下次再走时出错。

但是天色已晚,如果不是红赭派出所警车带路,他们根本找不到章家冲。

汽车停在一座小学操场,隔壁有一家农家菜馆。他们冒着倾盆大雨跑过去。

一进门,郑航就感受到了一股热气,闻到自制腊货的味道。他看到厨房几乎与餐厅连在一起,熏黑的墙上挂着各种腊制的野味。很明显,当地派出所要在这里招待他们。

店里有四五张桌子,两张桌旁坐着客人。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妇女过来招呼他们。

齐胜滴溜溜地打量着店里的人,准备寻找询问对象。他口袋里有两张照片、两张画像。照片是章一木和婷婷,画像是婷婷的男朋友和拘禁娜娜的人,都是根据娜娜的描述绘制的。专案组认为,拘禁娜娜的男人可能是配合凶手杀人的那个中年人。

齐胜首先让妇女帮忙辨认。好一会儿,妇女什么也没说,看着她脸上冷淡的表情,郑航知道她已经把他们几个当成了外来人,根本没打算向他们透露什么。妇女一直在计算离席那桌的账单,接着喊道:“一百八十元。”

齐胜又等了一会儿,待客人走了,点着章一木的照片,用冷淡的语气发问:“说说,你认识这个人吗?”他使用的是审讯的语气。

妇女可不是沙家浜里的阿庆嫂。她看看照片,又看看几张画像,接着又抬头看了他们那一桌客人,然后耸了耸肩,接着拨弄她的算盘珠子。

齐胜又加重语气说:“他是在章家冲出生的人。”

妇女停顿了一下,思考了又思考,然后又接着拨打算盘。

郑航将五十元钱塞进算盘下面,然后说:“你可能见过他回家乡来,也许跟画像上这几个人,或者一个人。”

妇女终于开口了:“照片是章老憨的儿子。听说摔死了。我不知道他是好人,还是坏人。报纸上说他制毒品,被警察到处追,然后……死了。”

齐胜脸上露出喜色。“他回来过吗?”

“当然回来过,父母在嘛!过年前,有人开车送他回来,两人在这里吃饭。”

“是这个人吗?”齐胜指着疑似凶手的画像问。

“不像。”

“那人是本地人吗?”

“可能不是。他讲一口普通话,不论是点菜,还是跟一木对话。看起来,跟一木年纪差不多,可能是同学吧,关系蛮亲近的。一木可不是个多话的,但跟他在一起话蛮多,谈古论今,还争论什么法律问题。但我没听清,他们吃完饭就走了,是那人买的单。”

郑航抢着问:“你能描绘一下章一木的朋友吗?”

“二十七八岁吧,身高差不多,一米七五的样子,不胖。穿西装,打领带,披一件中长的羽绒衣,电视里时兴的那种,很帅气。留着一点点胡子,皮肤蜡白,没什么表情,即使跟一木争论的时候也是那样。我有点儿好奇。不过,他们待的时间不长,吃完饭就走了。”

看来,画像不能用了。娜娜说每见他一次长相都不一样,老板娘描绘的样子更像戴着面具。那么,他一定懂得化装。

“他们带了什么东西吗?”

妇女收起算盘底下的钞票,开始回忆。“没注意,不过,那男人左手一直插在衣袋里,吃饭的时候也一样,不见拿出来过,不知因为手残疾,还是手里拿着什么贵重的东西。”

“他们跟店里其他人聊过天吗?或者是不是碰到什么熟悉的人?”

“一木从小不喜欢说话,大了更加孤僻,他跟这里的人都不熟悉。”

郑航问:“你注意到他们的车了吗?”

妇女摇摇头。“快过年了,各地回来的人多,店里有点儿忙,又下大雨,没心思看车。”

齐胜问:“他们俩彼此是怎么称呼的,特别是一木叫他朋友了吗?”

“没有。你知道,就他们两个人对话,没必要互相称呼。”

“他们后来还来过吗?”

“没有。”

“一木的朋友,单独或跟其他人来过吗?”

“嗯,没有吧。”她停顿了一下,好像在努力回忆,“我这里是个三岔路口,附近好几个乡镇来来往往都要经过这里,但有像他那样的城里人进来,我都会注意。不过,今年这几个月再没见过那个男人。”

齐胜接着说:“那个人对我们很重要,涉及很重要的事情,我们需要找到他。如果你想起什么事,或者再次看见了,请务必打电话告诉我们。”他掏出一张民警联系卡,递到妇女手里。

妇女看见联系卡上的警徽,眼睛瞪得溜圆。她打量了一下郑航和齐胜,又看看那桌客人,大家都穿着便服。她把联系卡小心地放进抽屉。

“是不是跟一木一起制毒品的?电视里说这种人很可怕,会杀人的。”

“他比一木更可怕。所以,别把这件事张扬出去,要保密。如果看到他,什么话也别说,就当作平常的客人,然后躲着给我们打电话,接下来的事情我们会处理。”

妇女点了点头,噘着嘴道:“章家冲还有家饭店,你们可以去那边问问。”

“好,我们会去的。”齐胜说完,回到饭桌上。他们吃完饭,便去了另外一家饭店。可惜那家饭店生意清淡,老板虽然听说了章一木的事情,但已有几年没见过,更别说看见他带着其他人。村里还有两家小商店,章一木从来没去那里买过东西。

天完全黑了,暴雨已经停歇,但泥泞遍地,他们走在乡道上,身上溅满了泥点。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他们的调查已在村里传开了,章老憨肯定知道。只是章家还有没有必要去呢?原来的调查民警已问过他多次,章一木年前回家,他和邻居都说章一木是一个人回来的,根本没有人陪同,只是章一木来去都搭了别人的顺风车而已。

汽车绕着章家冲的小路小心翼翼地行驶着,狭窄而破烂的路面不时飞溅起泥水。他们来到村口的一个拐弯处,郑航让齐胜停下来。齐胜还没有反应过来,郑航就猛地打开车门冲进了细雨里。他隐约听见了齐胜的抗议。

郑航没有回答,看着面前纵横交叉的村道,又看看章家冲,然后大声说:“她错了。”

“谁?”随即出来的齐胜问道。他站在郑航面前,雨水从他的鼻子上流下来,黑色的头发都贴在脸上。他看上去又急又气。郑航明白他的恼火,但没在意。只要他尽最大的努力完成任务,一点点分歧算什么呢!

“饭店老板错了。跟章一木一起回来的人是当地人,肯定是。他将章一木送到这个路口,然后自己回家去,随后再到这里接。他们在家待的时间都不长。”

“嗯,章一木父亲说儿子在家不到一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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