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5)(2 / 2)
祝久辞把那人不安分的手放回衾被,盖好绸单拍拍那人瘦肩,时辰不早了,快睡吧。是烛火太亮了吗?
祝久辞起身去吹烛,又被梁昭歌猛然拉住。
小公爷别走。
我去熄烛。
不要,不亮。
祝久辞无奈,只好坐下。
梁昭歌牵住他的手灵巧地捧到怀里,衾被一翻盖得严严实实,连祝久辞本人也拉不出来。
手臂触到温热,逐渐变得滚烫,抓着手的指尖却依旧冰凉。
昭歌冷吗?
梁昭歌摇头。
祝久辞微微俯下身,被那人抱着手臂着实难以坐直身子,听话,睡觉。
梁昭歌点点头,乖乖闭上眼。不过数一二三的功夫,又悄悄睁开,被祝久辞当场抓包。
睡不着吗?
看看小公爷还在不在?
祝久辞笑出声,轻轻晃一晃被那人紧紧抱住的手臂,我又不是壁虎。
黑夜笼罩,京城沉睡。
时间一点一点流淌,手臂触到的温热却渐渐灭下去,愈来愈凉。
祝久辞有些担忧,想给他再加一床锦被,那人忽然道:小公爷,我想沐浴。
半夜三更沐浴确非常人之举,但毕竟这里是国公府,美人有这个意愿,自然能轻而易举满足。
仆从们井然有序地扛着浴桶进屋,一担担烫水也接连搬进屋中。
虽是半夜,仆从们的手脚却十分利落,毕竟中途加班赏银是不会少的。
慢悠悠等着热气浸满房间,祝久辞才允许梁昭歌起身。
轻轻环着那人绕过屏风,扶着他靠近浴桶,祝久辞只觉怀中人与上次比似乎又瘦了。
赤足入水,烫水击打桶壁,激起不小水花,梁昭歌坐下去,慢慢闭上眼,水面又恢复平静。
许是热气氤氲的缘故,梁昭歌苍白的脸上总算又有了一些血色。
祝久辞搬来高度适当的矮凳坐在浴桶旁,双手趴在桶沿,盯着梁昭歌的容貌看。
美人眼睫轻闭,星星点点的水珠挂在眼睫边缘,轻轻一晃便要落出去。
顺着高挺的鼻梁往下看去,唇珠点降,惊艳如宫廷画。
那人轻轻靠着桶壁,瘦削的肩膀半掩在水面之下,薄水轻晃,有水妖故意勾引那人似的。
被勾引者无动于衷,静静坐于水中,唯独胸膛微微起伏,水面渐渐平静。
美人睁眼了。
看着祝久辞不说话。
祝久辞知道这是要提无理要求的眼神,他起身唤来仆从。
加水。
美人满足,美人闭眼。
美人再睁眼,再加水。
几个回合,祝久辞忍不住叫停。
昭歌烫不烫?
梁昭歌抬眸,眼中酝酿出委屈,不烫。
祝久辞:
伸手入水,嘶!吾的爪子!
美人盯着他跳脚,眼神说,看,不烫吧。
罢了,水温之事随他去吧。
世界寂静,祝久辞被热气熏得昏昏沉沉,困意四涌。
水声轻响,祝久辞睁开眼,浴中美人从水中抬起手,盯着自己白皙的手腕发呆。
祝久辞眼中闪过画面,心中一紧。
细弱的手腕落水,又激起一阵水花。浴水平静下去,祝久辞仍盯着清澈的水面看,水下隐隐约约,身姿妖娆,纤腰易折。
常人哪有这般纤腰,还不是病痛折磨!
祝久辞忽然惊觉,自他认识梁昭歌以来,这人小病大病就从来没有断过。上巳节脚伤半月,前些日子又从榕树跌落,如今发现身子还有几十年旧病。
祝久辞觉得对某人的健康安全意识教育需要提上日程了。
月色朦胧,水汽氤氲,美人浴水,软弱可欺,正是大肆教育的好时机。
昭歌。
美人抬眸看向他,小公爷?
祝久辞面容严肃,伸手入水,抓住那人手腕,白日里昭歌要做什么?
祝久辞几乎不敢回想那个画面,梁昭歌跪在一地碎瓷片上,手中的锋利距离手腕不过寸尺之间。
没有美人垂眸。
祝久辞握紧手中的细腻,滚烫的热水冲撞在手背,手心触摸的地方却仍是冰凉。
小公爷误会了。
祝久辞一怔,手上松了劲,那人灵巧地翻腕出去,反手一抓,轻松夺取了主动权。
梁昭歌探身向前,湿气喷到祝久辞面上。
加水。美人说。
祝久辞恼怒,不加昭歌先说清楚。
哗啦一声响,美人忽然欺身上前,祝久辞只觉双肩被滚烫的双手制住,忽而眼前天旋地转,失了重心,扑通一声落进桶中。
滚烫的热水瞬间裹挟全身一直奔涌到脖颈,疯狂地淹向口鼻,腰间忽然被一双手托起,他远离了令人窒息的水面。
他跪在美人身上。
昭歌!
美人闻声环住他,小公爷暖和,那便不加水了。
祝久辞气结。
浴桶甚大,祝久辞被那人凌空托在水中踩不到实处,几次尝试,莫不是踩到那人脚背小腿,又跪到他大腿上。
美人抬手,胡噜脑袋。
小公爷安静。
祝久辞炸毛,激起一阵水花。
美人摸背,继续顺毛。
昭歌与小公爷说实话。
祝久辞安静了。
梁昭歌单手环住他,另一只手仍稳稳托在腰间。温煦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昭歌并非伤身,只是有老方子言放血可临时救急。我见小公爷匆忙跑出去,还以为只好临时放血,想出去追小公爷。
祝久辞讶异看向他,梁昭歌眼神清明,真诚无比。
这人,真是。
难以想象当时虚弱得一步都不能走的人,是如何一步步挪到茶案旁,将滚烫的药灌摔得粉碎。
只为,跑出去追他。
祝久辞:我还能撇下你不管?
昭歌不敢赌。
作者有话要说:某人:抱住!软乎乎!不想放手。
2000 years later
某化石:抱住!软乎乎!我就不放!
第51章 大梦
梁昭歌做了一场梦。
梦回那年踏入京城, 懵懂无知的孩童尚不知自己落入龙潭虎穴。
风雨飘摇,这是梁昭歌对京城的第一印象。
十多年前京城确实如此,刚刚经历南北大战, 国库空虚, 百废待兴。
但纵使朝野上下钱袋中取不出来半两银子,歌舞酒色之事也断不会少。
当年的红坊只有玲珑未有琉璃, 不过是一座孤零零的阁楼,在四周一片低矮平房中,煞是扎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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