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女百家求(1 / 2)
巳时末,帝后煊煊赫赫而来。
大约是要和大臣商议此番战事的,皇帝来了略坐坐便走了,走时还不忘喊了灼华出去说话,“你所说的仔细拟一道折子来,尽述、详述。记住,勿与他人言之半语。”
灼华自是郑重应下,心中暗道:这是要用这个战法咯?那事成后,会不会还要升一级?
回到大殿时正是白凤仪和李彧一琴一萧,在献艺恭贺皇后寿诞,一俊朗一娇柔,倒颇为赏心悦目,八位舞姬水袖翩翩,细腰妖娆。
李彧的目光落在灼华身上,白凤仪的深情落了空,琴音中透出失落来。
见皇帝一上午接连喊了她两回单独说话,大家又开始暗自猜测,目光亦是不住在灼华身上打转。
淑妃坐在玉阶之上,静静的观察着灼华,然后使了身边的女官将桌上的糕点果子送去了灼华处。
灼华遥遥行礼谢过,方坐下,周恒便凑了上来,“方才你去见过皇后娘娘了?你与娘娘说了什么?方才静女官给我传话,叫我散席后不用去皇后那里听训了。”
“我说啊,一物降一物,脱缰的野马终于定心了。”灼华笑盈盈呷了口酒,眉眼染了几分浅浅的红,轻妩道:“能降服你的人,千年等一回,自当是要帮你留住的。”
周恒殷勤的又是给她斟酒,又是给她递糕点,一双繁星似的眸子笑眯了起来,美艳不可方物:“妹妹,你可真是我的好妹妹!”
灼华接了他递上来的糕点,扬眉道:“从前不是?”
“从前是好妹妹,现在是亲妹妹!我的掌上明珠,再世恩人。”周恒的嘴巴自来就是抹了蜜沾了油的,甜言蜜语,胡说八道,都能信手拈来。
周夫人和另几位公子奶奶们听着他们说话,都是好笑的摇头。
老爷子悄悄与妻子表示:“咱们这丫头是个走一步看三步的。”
老太太看了他们一眼,嘴角淡淡一笑,谁说不是呢!
当初为何会不阻止焯华与周恒之事,一来是老太太并不觉得这是一件有失颜面的事情,二来是因为看到灼华为二人从中努力,不论将来如何,周恒为了今日情意,也能对小丫头有一份感念,她便能多一重的依靠。
琴音与萧声来到精彩之处,悠扬又高亢起来,舞姬们的水袖翻飞,朝着四面八方甩出。
“小心!”
姜遥眼尖,睹见水袖中迅速飞出的一抹细微的银色,他拍案一喝,姜敏和周恒几乎是同时将手中的酒杯掷出。
“叮!”
两只银杯相碰撞,弹飞了出去,一银针在灼华面前一寸处掉落案上,紧接着甩出银针的舞姬又被李彧的长萧给打倒在地。
灼华淡淡的坐着,半点惊惶也无,水袖带起的风,微微浮动了她的发丝,两边垂下的长长流苏轻轻作响,竟有几分惊心动魄的风流。
见此刺杀场面,大殿里顿时有些混乱起来,丈夫护着妻子,母亲护着儿女。要不是碍于皇后面前,蒋楠和蒋韵怕是要冲上来了。
突如其来的惊吓,白凤仪拨断了琴弦,面色发白,娇弱无助的挨着李彧,而李彧的眼神却半分没有回到她的身上。
大太监细声喊着护驾,皇后只是微微一皱眉,眸色沉沉的扫过殿中众人。母仪天下的泰然而沉稳尽显无疑。
铁甲的禁军快速进入大殿,将众人包围了起来,拔出长剑严阵以待。那舞姬被带到了大殿中央,一左一右镇着禁军。
同坐一排没有瞧见的也便罢了,对面的人平静下来后瞧向灼华,顿时愣住了,只见那小小女子嘴角噙笑的安坐原位,稍稍挽起袖口,掏出帕子缓缓的擦拭着被酒水泼到的袖口。
玉阶之上的某个位置,美眸中闪过恨意,然后缓缓平复,红艳的唇瓣微微的弯起。
“县主都不怕么?”
不知是谁问了一句。
“有皇后娘娘和兄长们在,元宜自是不怕的。”灼华说完深觉“近墨者黑”这句果然是有道理的,多与周恒说话,自己也有些跑偏了。
老爷子笑呵呵的捋捋长须,微微晃着头:沈家新一辈中有领头人了!
然后又皱了皱眉,颇有些可惜的叹了一声:也不知道还能在家留几年。
众人:“……”果然会说话。
宣平伯夫人瞄见灼华手腕上缠着东西,眸光一闪,“哟”了一声,似乎颇为惊讶的样子,“听说县主一尾软鞭杀敌无数,颇为厉害。今日皇后设宴,县主竟敢私带兵器进宫。县主,你可真是盛宠之下目无君上了,这可是大不敬之罪。”
“我的手腕上确实一直都缠着软鞭。”灼华淡淡一笑,清风和煦,轻语道:“只是今日皇后娘娘寿诞,元宜怎敢失礼,自是解了的,只是手腕上没了东西有些不习惯,便换了一条白绫缠着。”
应夫人嘲弄道:“从前便听说县主一张巧嘴,能说服兀良哈交回封地,也是个能舌烂莲花的。白绫便不能伤人了么!”
灼华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到她臂弯里鹤唳长春的披帛,“夫人臂弯里的披帛颜色甚是鲜艳,这种颜色的料子只有江南淮源坊才能产的出来,十分坚韧,一匹之价金白金。”
几位夫人看了看赵夫人的披帛,又看看自己的,然后都颇有默契的斜了她一眼。
赵大人忙呵斥了妻子又与灼华赔罪,“内子无礼了,县主恕罪。”
可惜赵夫人没听懂丈夫是在为她解围,还反问了灼华一句,“那又如何?”
玉阶之上的三公主晋怀顿时笑喷了。李彧和其他皇子含蓄些,或吃酒或握拳的挡住了嘴角笑意。三皇子和赵贵妃的面色有些难看,频频朝着赵夫人使眼色。
灼华倒是没想到三皇子的外祖母会是个“单纯”的,轻轻的笑了起来,闲和清雅。
周恒觉得跟白痴说话不必绕来绕去的,直接上手去解灼华腕上的白绫。
皇后看他一点都不顾及人家女子声誉,气的直掐眉心。
旁的人倒是无有反应,甚至远远替沈焯华捏了把汗,这么粗鲁,听说那沈家三字还是个病秧子呢!
轻轻一撕,白绫应声而裂,周恒甩了甩白绫,扔到了地上,对着赵夫人道:“你都能挽披帛,她为什么不可以缠白绫?若说白绫能伤人杀人,她元宜大不敬,今日挽了披帛的可就一个都逃不掉了。难道坚韧的料子更容易成为凶器么?你要不要撕一撕你的披帛,看看能不能这么容易撕破?”
宗夫人幽幽道:“没这心思的,自然也想不到那出去了。县主敬服娘娘,解了软鞭换了白绫有何不可呢,不过是不习惯手腕空了而已。臣妾等自是如县主一般,敬重皇后娘娘,不敢有半点不敬心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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