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寿延绵(1 / 2)
车马哒哒,没多久便到了府前,灼华使人拆了门槛,车马直接进了府,绕去了西院。
姜敏将人送到府,便也回去了。
周恒腻腻歪歪的挨着焯华喊痛,焯华清冷的面上带着担忧和心疼,两人旁若无人的交流着绵绵情意,灼华觉得自己不去打扰为好。
回到南院才酉时。
腹中饥饿却不想吃什么,坐在廊下静默发呆。
长天搬了个箩筐出来,笑道:“姑娘,咱们放孔明灯吧!”
灼华拿了个纯白的灯看着,到不知原来孔明灯长得这幅样子,“这是什么习俗么?”
长天将还是折叠着的灯笼一一都拿出来放在地上:“倒也不算是什么习俗,只是想着今儿除夕了,明日开始又是新的一年,祈福祈愿,让这灯带着我们的愿望去到天边,保佑心想事成,来年顺遂。”
秋水取了笔墨出来,微微一思忖,仿佛是在想该写些什么:“就如北燕时的凤凰节,大家会在河灯上写下愿望是一样的。”
愿望?
灼华想着,却灰心的发现,她如今的愿望便是永无来世。
秋水将毛笔蘸饱了递给灼华,“姑娘,写一个吧,或者画些什么,图个高兴。”
灼华接过了笔,一时间也不知写些什么,几番下笔又落顿,侧脸去看她们,个个兴高采烈地的涂涂画画,仿佛灯送了上去便真能心想事成了。
长天看了静月的灯笼道:“你的父母真的会来赎你么?”
静月笑眯眯的点了点头,轻快道:“会的,上月家里还来了信,说今年收成不错,虽没有攒下太多的银子,但总是个好兆头。哥哥早年里读过几年书,虽做不到文章风流,好歹是识字的,家里求了亲戚给哥哥在县城里谋了个账房的差事,再做个几年,就能把我赎出去了。”
长天看着她,沉吟了须臾,皱眉道:“你不怪她们么,家里兄弟姐妹几个偏偏把你卖了。”
静月微微一笑,清秀的面空在薄薄的月色里温和到了极处,摇头道:“咱们乡下种地的人家,靠的就是劳力,男丁自然不能卖,大姐稳重能帮忙照顾弟妹,弟妹年幼,卖了她们大约很快就会忘记我们,我力气小,又帮不上什么忙,可我能记得所有人的名字、长相,再久都不会忘记的。”俏皮的眨眨眼,继续道:“是我自己要求的,因为我好看,能多卖点银子。当初将我卖出去的时候,阿娘求了人牙子好久,求她别把我买到腌臜地儿去,好在遇上的人牙子是个好人,将我卖了以后还把我的去向转告了爹娘。”
长天拍拍她的肩膀:“你是幸运的。”
静月温温一笑,望着天机零零落落飘起的孔明灯的目中是清晰的对未来的希冀:“是啊,在郡主身边吃穿都是极好的,郡主脾气好心眼儿好,当差就跟当姑娘似的。我也好好做事,攒了银子,回去再置几晌地,给我哥哥娶媳妇。”
灼华看着她,明明苦难将她们分离,可一家子都在努力着朝着团聚而去,可偏偏生在浮华富贵之家的人,却都在算计,算计名位、算计财帛、算计性命。
“等你爹娘来接你,我放你回家,不用银子来赎。”
静月欣喜不已,忙是磕头谢恩。
灼华温柔一笑,看了看手中的笔,最后,只提笔道:“愿君来世,岁岁平安,朝朝喜乐,福寿延绵。”
长天看了一眼,不大明白,宋嬷嬷摇头,望月一叹。
点了烛火,孔明灯飞上了天,同她们的一起,摇摇曳曳着橘色的光华,闪闪烁烁,越飘越远。
大年初一一早,灼华去正院请安,说了吉祥话,得了大红封。
回到南院不过一会子的功夫,李彧上门了。
灼华稳坐在案前,并没有要去迎一迎的意思,拔开火折子吹了吹,撩起了星火,侧身点燃了小炭盆,端了一只崭新的小药罐子到上头慢慢煮着,罐身上的水蜿蜒而下,滴在了炭火里,发出哑然的呲呲声,袅袅一阵白烟飞起。
李彧站在门口看着,笑道:“怎的还自己动手做这些事了?”
灼华微微一笑:“长久不做,闲时做来倒也颇有意趣。”
李彧在她面前坐下,眉眼和缓而温存:“昨日你走后,父皇下了旨意,贬郭氏为嫔,褫夺封号,禁足三月。”
灼华淡淡一飞眉梢:“郭氏一族不倒,郭氏便不会被废,意料中的事。”
李彧点头,端了长天上来的茶缓缓呷了一口:“倒是没想到陛下会就此放过弓弩之事。”
“经历假死逃狱一案,三殿下同五殿下都不小程度伤到了元气。行宫刺杀的后果,是赵氏被废黜。三殿下式微。”她语调温文清雅,缓缓道:“帝王的权衡之术,这个档口,只要不是触及皇帝威严的大罪,皇帝都会高高拿起,再轻轻放下。”
李彧望着她的容颜细细听着,似出了神,又似入了神:“是我着急了。”
炉上的小药罐煮开了,罐盖被翻滚的热气推动着,磕磕作响,水气四散,伸手将小药罐拎起,拿了小铁钳夹出了一半的炭火,复又将药罐放了回去,小火继续滚煮,灼华清幽散漫道:“无妨,不够深沉的皇子,皇帝更为放心。”
李彧心下稍宽,犹豫了一下,问道,“那日玉鸣关武将回京,你陪同洪夫人在观陌楼迎洪都督,那姓陈的武将被杀时你在场,是否、是否同你有关?”
“是啊。”灼华爽快的答了,“我杀的。”
李彧一惊,脱口问道:“为什么?”
灼华抬眼望着他的眼,眉梢带着挑衅的一挑,“他杀了徐悦,我杀他给徐悦报仇,有何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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