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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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氏尖锐的掀了掀嘴角,“我当就我一个傻子看明白了。”眸子盯着烛火,映出几分昏黄,“从前不懂,豁出去的争、夺,进来了,疯狂的怨恨过了,渐渐的脑子也清醒了。一切争夺,不过皇帝的帝王权术而已。”

淑妃笑得温婉柔和,却有几分森森的味道:“恩宠归恩宠,陛下是也有野心的人,他的心从来不在后宫,也便是皇后这个正室中宫还能得他几分尊重。咱们这些人,不过就是供他权衡和消遣的玩意儿罢了。从前光鲜青春,仗着家世美貌,以为能引他几分真心,到底了,眼角生了纹路,青丝开始斑白了,他也不过把脚步抬向了新人处而已,何曾回头看过一眼呢?咱们年老色衰之后活着的一日又一日,也不过是儿女的未来支撑着不死不败而已。”

赵氏拿指尖点了点茶水,微烫,却有趣的笑了起来,“炙手可热的皇子生母,来我这个落魄皇子生母面前诉说委屈,淑妃,你真一如既往的虚伪。”

淑妃倒也不在意她的讥讽:“这宫里的女人,谁不虚伪。姐姐是不在意自己了,左右三皇子还有这亲王爵位,你有着公主为皇家牺牲的情分在,陛下总会好好供养着你。可公主殿下的仇,你不报了么?”

赵氏嘴角的讥诮缓缓僵硬。

淑妃从袖中取出一卷薄薄的锦帛,四四方方、整整齐齐的铺在膝盖上,菡萏色的指甲轻轻滑过上面的字眼,缓缓道:“公主之所以会下降权倾朝野的武国公府,不是因为她是长女。武家当初看中的是与大公主同岁的二公主。二公主多美啊,多少男子为之倾倒,可她怎么就和亲塞外了?姐姐没想过么?”

赵氏僵硬的顿住,心口如擂鼓般重重的扑腾跳跃:“什么、意思?”

淑妃督了她一眼,目色里有深深的怜悯:“郭氏知道武国公府迟早会倾覆,知道公主嫁过去一定不会有好日子。她不肯自己的二公主下降,与应氏筹划着,轮番在皇帝面前劝说,这才改的大公主。”

赵氏的眼角在烛火里微微抽动,漫长的细纹绵绵成穿不破的蛛网,沾了毒,罩住了自己,毒素慢慢漫过全身,痛到难以自制的颤抖。

淑妃指尖一挑,锦帛飘飘悠悠的似断了翅膀的蝴蝶一般,跌跌撞撞的扑腾着,扑在了赵氏的绣鞋上,映着烛火渐起一缕刺目的浅金色光芒:“我记得那时候应氏刚生下了二皇子,正是得宠受重视的时候,说的话自然有分量。而武家人敢这样折磨大公主,就是因为你赵家家世不足,他们有恃无恐,也是因为皇家拂了武家的请求。大公主,不过是武家对皇帝、对郭家不满的出气对象而已!”

赵氏一双忽明忽暗的眸子死死瞪着锦帛,似要将它瞪到灰飞烟灭。

淑妃轻轻一叹,“郭氏见罪于陛下,她身边的宫女全都充了掖庭和慎刑司,我心中一直存了疑影儿,便多嘴问了一句,姐姐看看吧!”

也不知过了多久,赵氏哆嗦着枯槁的双手捡起了锦帛。她就那样一字一句的看过去,也就是百余字,却似看了余年的幽长,脑中有一方角落轰然塌方,她的喘息声越来越大,蓦的扬起手中的锦帛尖叫起来:“贱人!那两个贱人!”

淑妃的唇角弯起一抹妖娆的笑意,“郭氏死了,不过皇帝顾念着二公主和驸马的颜面,还有郭家活着的族人,按着妃位葬下的。谥号:仁。”

赵氏尖锐的声音划破同鹤仙馆的空寂,“仁?她也配!”

佛祖的面前有一只裂冰纹路的青釉花瓶,如蚕丝坚韧的碎碎裂纹如同她此刻的心绪,全碎了,痛感清晰的蔓延周身每一寸感知。这些年无数次午夜梦回,女儿站在她的床前问她:娘娘为何能睡的这个心安理得,是因为还有弟弟做依靠么?娘娘可还记得有我这个女儿呢?

她哭的那样惨,眼睛里滴出的都是血,落在她的心头,彻骨的痛!

武家倒台,陛下让赵家的人去抄家治罪,又封贵妃又封亲王,就是要让赵家的人、让她,忘记女儿是怎么死的,圣心啊,是个好东西,女儿已经死了,她要利用皇帝的怜悯与愧疚助儿子上位,所以,她装作无知的蠢妇,仿佛真的忘了女儿是怎么死的。

那是她的第一个孩子,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死的那么没有尊严,做娘的,心底怎么能不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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