业报(2 / 2)
“女人果然都是失败者”胜七不屑的。
钦原还嘴,“嗨,男人比我更失败!”
“你是说我也很失败?”惊鲵不满了。
鬼翎头大,“哎哟,我说几位都伤的不轻,好好调息行不......”我们三个发射眼刀的步调倒是很一致。
钦原内心:内力都没了,还调个毛线,等死吧你。
胜七惊鲵吊在我对面,两人身上的铁链起码上百斤......谁叫你们武功好来着,真担心惊鲵的胳膊。
鬼翎吊在我旁边,手肘、脚踝、腰部悬了五个超大铜锁,有多大?之前给鬼翎灌酒,胖出天际的那些女囚的屁股那么大。
到了我这里,就是绸子了,估计是铁链都用在了他们的身上。
“喂”过了一会儿,鬼翎看我闲得无聊,朝我努努嘴,“你也用过李二狗这个名字?”
给他个‘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眼神’,“不过李狗蛋,王三炮,黄老实这几个名字更顺口。”
所以说,那个谁谁谁,叫我李二狗的时候,我完全没有印象,说不定是找鬼翎又或者乱神的,毕竟他俩对这个名字情有独钟。
【乱神:劳资是叫立耳笱!】
“对对对,什么斡全有,吴天才,沈五德实在太难听了”鬼翎对这个深有体会,有时候执行任务,起名字真是费劲~
裸岩绵亘浩瀚的大地,跨越北疆和胡族广袤的空间,矗立在茫茫戈壁的旗帜热血被风沙掩盖,就像支撑琼宇的天柱,渐渐侵蚀,砰然倾塌。
宣旨的内监捧着诏书站在军帐前瑟瑟发抖,不敢再言又不敢回去,全军将士没有一个愿意奉旨而行,蒙大将军更是当场拔剑指着随行宣旨的侍卫,若不是蒙家世代忠君效国、恪守国法,早就将这些宣读诏书的人杀了。
坐在帐中,扶苏落笔间,想起了少时在咸阳宫遇见的那位韩国公子,若不是父皇不允,扶苏还真想拜他为师。
可惜,如父皇那时告诫自己的一样,那样的人过慧易夭、缺乏隐忍,韩非在被锁拿下狱后不久便死去,父皇虽然痛惜人才,但又说,韩非即便活着,也不可能为秦国所用。
仿佛是从那里开始,父皇每次召见自己的模样,总是严厉刻板的,像铜墙铁壁一样坚韧,从来不软弱,从来不笑。
父皇最后一次对自己笑是什么时候?扶苏记不得了。
父皇第一次对自己笑是什么时候?扶苏也记不得了。
他是长子、长兄,贤名在外的大公子,朝局之内却一直做得很不好,父皇蒙恬明里暗里的支持其实他都一一清楚,只是秦国当年一统天下的初衷是什么?父皇多年来的苦心经营就是为了让秦国一家独大?
不是的,不是这样。
可不管有多少雄心壮志,扶苏永远做不了嬴政,天下不可能再有父皇这样的人。
秦,气数已尽。
或许秦国只是个先驱者,真正要为天下带来和平,结束战争的人不是他,更不可能是胡亥......可不管是谁,他死,才能开端。
“公子”章邯实在不忍接受扶苏的指令,这一去,秦国就真的毫无希望了。
扶苏一向坦荡,即便值此性命垂危之际,“生死胜负不可强求,将军不必介怀,这几样东西请代扶苏转交给张良先生。”
“公子......珍重......”章邯重重一跪,转身消失。
走出营帐,万里无云的天空下,所有的名利权位都不及这一刻的辽阔,挡去蒙恬想要抢下毒酒的手,遥望着无边无际的黄沙,以酒敬天,扶苏心中前所未有的宁静。
当最后一道余晖照在他脸上的时候,他第一次,毫无顾忌地笑了,不为任何人,只为头一次做了自己。
玄衣、纁裳、大带、蔽膝、素纱中单等一一加身,玄衣肩部织日、月、龙纹,背部织星辰、山纹,袖部织火、华虫、宗彝纹,佩以玄彩大绶,玉钩、玉佩......捣鼓了一个多时辰,胡亥却没有半分催促,任由礼官一遍遍核对每一步的礼节章程。
在大宗伯宣读完诏文之后,铜制号角声高亢嘹亮地响起,庄严威仪的登基大典上,胡亥一步步登高,天真稚气淹没于摇摆的十二琉珠之中,摒开下裳端坐在帝位之上,挑眼扬眉,群臣无不俯首朝拜,耳畔只闻万岁之声。
群臣之首的赵高,俯首拜在王阶之下,礼节恭敬又笑的阴寒。
鬼翎实际上是个话唠,这是所有反派失败的共同毛病,幸亏他执行任务的时候从不多说,不过刚才引起了话题,他现在一点也停不下来了,即便胜七百般威胁,他依旧一副‘你现在都奄奄一息了又能把我怎么样呢?’的样子继续叨叨叨......
言欢再次进来,步履竟变得与常人无异,丝毫没有一个时辰前揍我的气势,“我知你会上百种解结之法,可这绸子,混合铜水、鱼胶织成,剑砍不折,火烧不断,你解不开。”
我停下手里的小动作,舔舔嘴角溢出鲜血,把这个用在我这里未免太浪费了,应该拿去绑鬼翎他们......
“哼,为了对付一个女人,居然服食‘聚木’,悲哀”药物这方面,没人比身为农家弟子的胜七更有话语权了。
我冲胜七嘘嘘两声,啊喂,知道你也别说出来啊!
“你你你,你这是火上浇油!”鬼翎的帮忙显然让这人更生气,一刀插穿钦原手臂。
“这是你拿剑的手吧?”刀一拨,报复的滋味让言欢有种愉悦的快感。
绸子吊着双手,虽然极其难受,但好歹托起整个身体,现在他来这么一下,右手大概要废了,“......”
钦原承受痛苦的能力超乎言欢的想象,不仅没有半句求饶,还笑了,“你笑什么?”
我哪里笑了?只不过疼得面部抽筋而已......
然而这世上永远不缺搞事的人,胜七又说了,“对罗网的杀手而言,你这种三脚猫的手段就叫废物。”
“沃.日,你闭嘴!”钦原有气无力地喷出一口鲜血。
言欢插向钦原左手的刀停了下来,“哼,废物?”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将里面的粉末倒一点在绸子打结的地方,把钦原放下来,拖死狗一样拖出去,同时招呼其他犯人进来招呼招呼胜七他们三个。
被言欢拖出牢房的时候,昏昏沉沉中,只听得鬼翎鬼哭狼嚎着说,“是他说的嘛,你们怎么连我一起打......”
眯眼微抬,架在十字木桩上,不知已过了几天。
“我绝对不会让你有一刻喘息的机会”言欢一边沿绑着钦原的木桩滴树胶,一边说。
他这是搞毛啊......看到他手里的东西,瞬间明白,空心的芦苇用布缠上,里面灌上油脂或蜜蜡点燃,就是...最原始的蜡烛。
言欢将蜡烛一根根粘到木桩上,从钦原的左手到右手,横木上竖起一排小型火把,一一点燃。
看我只得任由双手被油蜡烫的脱皮发红,他笑了,笑得无比变.态。
我就说,长相娘气的人不是小受就变.态,“即便你时时刻刻不让我休息......想出一万种方法来折磨我,也改变不了...愚蠢的,自己。”
言欢一把抓掉钦原肩膀上的一大块皮,拿起烧红的烙铁使劲一烙,“你再说一次!”
眼眸微微,人就是这样,吃亏受苦的时候,总以为是别人的错,却不想自己为什么会被欺负,“你在......风月之地呆了整整十年......见尽肮脏丑陋,只五天就被我骗到,不是你太蠢,还是我说谎技术高吗?”
“你......想起我是谁了?”仅仅过了两秒,言欢死死抓得钦原被油蜡烫过肩膀血肉模糊,“呵呵呵,很疼是不是?”
“......”疼到懵的我。
青春太过荒唐,不慎人言可畏,不深人心算计,更没有在觉察到公子高有那样的心思后,更坚决一点,但无论喜怒哀乐,悔恨别离,我们每个人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不是错的。
“你喊啊,你哭啊!你求我饶了你啊!你怎么不说!”就算言欢再怎么不会武功,也是个男的,盛怒之下,连皮带肉撕扯得钦原伤处见筋见骨......
“你......”
撕扯之中,言欢看到钦原身上的其他伤疤......慢慢放手,踉跄着退开,无奈,绝望,怆然泪下,“喝,你出身罗网,吃过蚀骨丸,执行过各种任务,经历的痛苦要比这更惨烈百倍,在罗网都能生存下来的你,我这点手段......又算什么......”
有欲念的人,他可以逢迎讨好。
欺软怕硬的,他可以下毒折磨,为己所用。
刚强不屈的,他可以找到软肋,逼其就范。
可这个人,百般折磨也没能让她低头......如果不是她自愿喝下那杯茶,自己根本奈何不了她,与其说是自己骗住了她,倒不如说,是她自己愿意被公子高骗一次。
一步一摇晃,揪住钦原衣领,“我恨自己当初轻信了你!可你......你,你知不知道我为了你那五天虚假的情意,付出了多少?我,我...我.....我连男人都不是......”
钦原还是没看他......
“你说,再卑贱的人也有尊严,我忍住对男人的厌恶,跟你走......可你的身份是假的,姓名是假的,就连性别......也是假的”言欢瘫坐在地,自顾自地说着。
“我是很低贱肮脏,你贵为中车府令的夫人,怎么会看得上我?连我都嫌自己恶心,可......我翻越千山万水,连你一个软弱恼怒的眼神也得不到吗?”
我要软弱恼怒什么?落入敌手,严刑拷打,都是活该,谁叫我技不如人,为何要生气怨怼?
只是......
“你对我,就从来没有一丝丝内疚么?”言欢摸着自己的心口看着耷拉着脑袋的钦原,他其实......只是想被人正眼相待而已。
我突然看到了那一天,懦弱无能的自己是如何哀求张良的。
“我只是......想要你求我一次而已......呵,恶心得想吐是吧?”
“对不起”
“......”言欢愣住,缓缓爬起来。
“对不起”钦原终于抬头正视言欢。
言欢惊措过后是质疑自嘲,拿起碳炉里烧红的烙铁,冲着钦原的眼睛而去,“你又想骗我对不对!你会给我道歉?!”
“没有,没有想骗你,是真的,对不起”正正经经地看着他的眼睛,不含一丝玩笑,当年通过他和韩谈的关系,去向公子高打听消息,我并未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对于他这些年过了什么样的生活,也不内疚,道歉,只是因为我也曾这样卑微无助的把自尊放在别人脚下。
言欢的手进了一分,烙铁的温度烤得钦原眼睛疼,却一厘一毫也没有退却......“咣”烙铁落地,言欢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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