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套路(2 / 2)
钦原进帐后,很是老实地坐到一边聆听谋圣的发言。
“我会以身体不适为由,奏请沛公让你随军照顾,但你必须答应我两个条件”一步步收敛钦原的戾气,于汉军确有益处。
“......”将手上的墨汁抹在衣服上,这种友善的盟友态度准不是什么好事。
唉......钦原真是被自己吓到了,不过以她性格,可能维持不到明天中午,“第一,行事必须与我商量;第二,不得在汉军中杀人。”
哟~想和我约法三章,怕我胡来坏事是吧?
翻盘的机会说来就来,顿时有了底气,双手环抱,挺直腰杆儿,“第一,巨鹿战事一律与你知会;第二,人若犯我,赶尽杀绝。”
与钦原静静对视,比起他的睿智隐忍,钦原的毫不退让多了些凌然绝情,“季布夫妻?”
“只要他们不来找我,罗网从今以后不会再动他们”我不喜欢张良的眼睛,不喜欢他所求太多,可不打消他的顾虑,汉中之行难以同路。
张良沉眸默言,这确实是钦原能做出的最大让步......将角落里的书简尽数收纳入箱,腾出一个合适的地方专门给她练字。
穷寇莫追是战略,斩草除根是防患,得理不饶人是愚蠢。
巨鹿被围,宋义率合兵于安阳滞留多时,不议事、不纳言、不排兵布阵,各级将领见兵士斗志消磨、锐气渐失,不禁生了怨怼之意,又听说宋义将其子送至齐国为相,其子在无盐县大肆庆祝,对随行将士毫无体恤之情,俨然一派作威作福的模样。
再有季布曹咎联合多名军官四处撒播‘宋义勾结秦军、项梁战败与其有关’的言论,大家对这位‘卿子冠军’哪还有先前鼎力支持的态度与信任?
怨声载道之时,有人念起楚军的种种好处,项羽主速战速决的谏言如何有见地,宋义饱读诗书却畏首畏尾;反秦以来楚军功绩如何卓著,宋义无半点功劳却居于众人之上;项氏一族如何骁勇果敢、不畏生死,项梁将军当初拥立熊心为帝何等仁义......
帅位易主的苗头就此开展,季布抓住时机,在龙且等人的帮助下,与曹咎一起潜伏进楚怀王的住所,趁夜将范增救出。
范增有巨鹿战事副将之名,获救后当即吩咐季布、曹咎敲锣打鼓地将自己送至安阳,并打着怀王心胸宽广、高山远瞩的口号,一路歌颂,使怀王吃了亏也只能对外宣称范增是病体康复,领了诏令赶赴前线。
当初拥立熊心为怀王,一为出师有名;二为联合各路人马;三为避免少羽风头过盛,成为众矢之的。
时至今日,若项氏再一味忍让,复国初衷何在?楚国军威何在?暴.秦几时才能推.翻?
细细思量之下,刚到安阳境内,范增便遣走了随行的人,独自找到楚军中的一些亲信,这件事,他必须亲自动手。
罗网默认钦原的离开,却没有抹杀她的资格,一卷信息传来,信手按惯例在两日内就呈到了赵高手里。
阿城的药材地、工人、亲眷、钱财、身份背景......以最轻的文字承载最重的价值。
连年战事,医者与药材甚于黄金,钦原这一举动,等于将更重要的生杀大权交到了自己手里。
细读名单,是赵高一直以来想要掌握在手中的性命,其中近七成与公子高沾亲带故......
我以为,你不会。
那日钦原淡漠的让他料理了这些祸患,赵高以为钦原只是在履行职责。
可如今......怕你恨你,从未恨你。
自然,也从未爱过。
钦原对他没有一丝一毫的男女之情,但世间比男女之情更加珍贵强大的情义太多太多,这份心意,已远胜于他当初所求。
炽烈酒香缠绕在唇齿之间,漫漫散开,便是辛辣得呛喉也甘之如饴。
名单之中,附有几片枫叶。
喜欢枫叶的人往往有着超强的自制能力,积极进取,坚持自己的生活方式,懂得从失败的经验中提升自己。
不过,夫人你应该不知道,对赵人来讲,枫叶寓意着独特的相思之意,‘温柔如水,威如雷霆。’
枫叶在赵高指间随风拂动,上面的内容是......幽然浅笑,于她满腹的牢骚,赵高只回了两个字,然后将枫叶收藏起来,这一次他并不想焚了它。
山间密林恣意盎然,皇室园林气派庄严,一草一木寸金寸土,无不透着权威的格调,远远看上一眼,连那灌木丛中奔跑的野兽,都是与众不同的高贵。
清泉在人工开凿的河道里冲刷而下,轻舀一瓢于壶中煮沸,便能喝到一下午的典雅。
嬴朔看着草地上悠闲散漫的雄鹿,手里的茶盏一掷,那鹿听见响声只是微微一动,接着就慵懒地卧在阴凉处酣睡,别说是逃命的觉悟,就连最初被赵高送来的一点点惊惧也没了。
野兽没了利爪和牙齿跟阿猫阿狗有何区别?何况是被驯化圈养的。
因此,她早已不将希望寄托在这个牢笼里的人。
不过,独独让一个孩子去做那样危险的事,嬴朔心里是纠结痛苦的,但......父皇在世时曾说铉儿与他儿时极为相似。
铉儿自小就不太与人亲近,皇长兄要抱他也要哄好一会儿才行,可一见到父皇,他的眼睛就会像星星一样,亮晶晶地看着父皇笑,刚学会走路便整日整日的粘着父皇,有时枕在父皇的腿上睡觉,一枕便是一两个时辰,枕到父皇腿麻得不能动弹。
十三弟看不过去要拽他走,他就往父皇怀里一钻,父皇一个拂袖下来,便将铉儿整个护住,一句“无妨”,无人再敢动他。
父皇政务繁忙,为人严厉,又不会哄小孩子,可就是坐在父皇怀里一整天不说一句话,铉儿也会眼神炯炯地看着父皇批阅奏折,若是感觉父皇坐得乏了,便用他胖乎乎的小手给父皇捏肩捶腿,努力抱着父皇的胳膊,撒娇耍赖地要父皇陪他睡觉。
那是,铉儿不过两三岁而已。
很多时候,从内监宫人到皇室子女,没人能劝得了的父皇,就被这么一个小家伙软磨硬泡地拉去了就寝......
这世间不会再有父皇那样的人,可嬴朔依然相信嬴秦血脉的坚毅还没有死。
任铉,父皇的长孙子婴,必会完成父皇未完成的事。
什么?!钦原一看信手带来的消息,气得睚眼欲裂......反复翻看......
“喂,你给我站住!”信手已经逃的无影无踪。
不行?我写了那么多发自肺腑的话,他就回了两个字?呵~
你知道练书法有多累么,手抽筋了几百次好不好?
你知道张良看到我练字,都觉得侮辱的那种眼神么?
你知道我天天打完瞌睡就去在河边洗衣服,被人莫名其妙夸勤快的挫败感么?搓得手上的老茧都没了好吧。
亏我还用名单表了忠心,想着再不济也能减刑,那晓得......哼,赵高,你一定有什么心理疾病。
萧何再一次夸张良,怪不得说读书人墨水多,砚都比别人用的快后,张良回到营帐,终于决定忍着嫌弃,指导指导钦原了。
看着张良心疼又忍耐的样子,我愧疚地低下了头,刚知道张良用的砚挺贵的,早知道就多浪费几个了,“再给我支笔吧~”
很不情愿地将珍藏多年的毛笔交到钦原手中,握笔的姿势是对的,坐姿是对的,也知道写字前先晕开笔毛,用完后要将毛笔淘洗干净,可为何没有一点恒心?
对钦原每次练字不到一刻钟就开始打瞌睡,张良是佩服的,“你若能拿出半点练武的耐性,周将军他们也不会笑得撕心裂肺了。”
撕心裂肺还是轻的,樊哙那个大老粗看到我的字,居然投递出热泪盈眶、心心相惜的神情,大拳头捶我肩膀说找到了同道中人!
“请赐教~”敷衍地抱拳一比。
“赵高不做无用之事,他让你临摹书法,定是对你有利”张良执笔在砚台里点了点,被钦原警觉的余光扫到后,从容的于处理过的荷叶上一笔一划的做着示范,“你从前在有间客栈便不喜欢读书写字,如今相隔千里,还能让你提笔的,也只有他了。”
哟哟哟,听你这学霸的口气,说的我是文盲一样,“嘁,知识改变命运~儒家要是少读点儿书、写点字,也不会倒霉啦~”
“你到底要不要练字?”违反赵高命令的后果你比我清楚。
然而这种揭开伤口戳刀子的行为,显然触了张良的逆鳞,“练练练......”
在张良的指导下,钦原的字很快有了质的飞跃,比如规整得有了点框架的味道,再比如终于能赶上张良六岁时的水平了。
打瞌睡和洗衣服的频率也随之下降,再次出现在河畔时,已经是随汉军进军关中的第五日。
“夫人夫人,那个......”见到钦原出现,迷妹们立即围住。
搡开太阳花似的小姑娘,自打上次她们给张良洗了衣服头发之后,就一直念念不忘,本来我是想多挣点钱,可张良现在对我是严加防备,恨不得睡觉的时候都睁着眼睛,根本找不到机会下手啊~
某两个眼尖的小姑娘赶紧抢过钦原的水桶放一边,拽着她的袖子撒娇,“夫人~”
“咳咳”正经地清了清嗓子,难为地开口,“唉,好吧,体谅你们一片痴心,再帮你们最后一次,千万别告诉别人噢。”
迷妹们相互眼神交流,有点儿不甘和小失望,但要不是军师夫人,怕是连多看张良军师一眼的机会都没有,军师夫人这般平易近人,再为难夫人,便是不知足了,于是......纷纷点头同意。
皱着眉头,咂咂嘴,很是犹豫地拿出一把单个竹简,“一个五两......”
“哎,小可爱,别忘了帮我把水提到厨房去”银两装好散步去,各取所需,乐得自在~
心满意足乐开花的迷妹们,“嗯!夫人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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