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2 / 2)
谢迟抬眼道:“不是还要看泥人吗?”
傅瑶都已经被折磨得将此事给忘了,被他提醒之后才想起来。她其实已经没什么心思了,但转念一想这是自己好不容易才讨价还价换来的,自然不能就此作罢,便又将那盒泥人给抱过来放到了棋盘上。
谢迟漫不经心地看了几眼,评价道:“普普通通。”
傅瑶磨了磨牙,强忍下来想要同他争吵的想法,好声好气道:“这套大闹天宫的泥人可是江南那边有名手艺人亲手捏的,我从过年的时候就开始排,前些日子方才做完,长姐特地给我带回来的……”
闻言,谢迟才又多看了会儿,却仍旧没什么兴趣:“旁的姑娘家都喜欢衣裳首饰,你却喜欢这些,还是没长大的小姑娘吗?”
傅瑶忍了又忍,终归还是没忍住,直接要往外走,可却又被谢迟给拦腰拖了回去,跌在了他膝上。
谢迟放缓了声音,笑问道:“生气了?”
他的声音在耳侧响起,还是很好听,若是以往,傅瑶兴许就看在美色的份上不气了。
可她先前已经攒了一肚子的气,如今看着他这张脸也无济于事,口不择言道:“我年纪本就不大啊,我才十六!你年纪大见多识广,不喜欢这些就算了,我找银翘她们陪我看,你也另找个温柔大方懂事的陪你下棋好了。”
谢迟当年是大周最年轻的状元郎,十七蟾宫折桂,后来几经波折,到如今也不过二十又四就大权在握。这些年来哪怕是不喜他的人,也要承认他是年少有为,这还是头一回被人“嫌弃”年纪大,偏偏还是自作自受,一时间倒是不知该作何反应了。
傅瑶是家中最小的女儿,这些年从来都是旁人宠她的,今日是真被磨得没了耐性,由着性子冲谢迟嚷嚷了一通,但随后气势就又弱了下来,小声抱怨道:“你真的太让人讨厌了。”
她想要怪谢迟,但转念一想他原就是这么个人,归根结底还是得怪自己为什么到现在还非要喜欢他。
思及此,傅瑶也不说话了,蔫蔫地揉着衣裳上的系带。
谢迟将她这模样看在眼里,从那盒子中随意取了个泥人出来,在傅瑶眼前晃了晃:“来同我讲讲这是谁?”
傅瑶偏过头去不理他,也不肯就着他给的台阶下,反而掰开了他扣在自己腰上的手,低声道:“我饿了,要去吃东西,太傅自便。”
说着,便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第32章
傅瑶头也不回地离开,走得可谓是干净利落。
谢迟看着她的背影,心中霎时涌起些烦躁来,又瞥了眼棋盘上那盒泥人,险些想要将它拂开。但手指微动,最后还是按捺下来。
他知道傅瑶很喜欢这些泥人,若是自己当真把它们给毁了,傅瑶这气就指不定要生到什么时候了。
谢迟偏过头去,透过大开着的窗子看向院外,恰见着傅瑶拉着自己的侍女出了正院,也不知道究竟是干什么去。
此时已是傍晚,夕阳余晖洒在院中,静谧而美好。
谢迟却并没有什么欣赏的心思,他盯着院中的花树发了会儿愣,难得自我反思了一番。
某种意义上来说,傅瑶先前说得也没说,两人的年纪差了不少,在许多事情上是没法互相理解的,总是要一方迁就些才行。可问题是傅瑶迁就了他,但他却不肯迁就傅瑶,所以才闹成了现在这模样。
熟悉傅瑶的人都知道,她这个人性子软不常生气,但就算是惹恼了她,只要不触及底线,那气也是来得快去得也快,常常是吃顿饭的功夫就消气了。
再加上傅瑶原本就对谢迟宽容得很,就更是气不长久,带着银翘出门去买了几包自己喜欢的糕点回来,就散的差不多了。
傅瑶虽不气了,但想到长姐先前教过的,进正院之前揉了揉脸颊,还是板着一张脸。
她回来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若换了以往,此时应该是已经用过饭。可如今满桌的饭菜都还未动,都已经凉了。
月杉不知主子们又是为何拌嘴吵架,但并不敢在谢迟面前多言,见着傅瑶回来后,连忙上前道:“夫人可算是回来了,这饭菜都已经凉了,奴婢这就让厨房重新准备……”
傅瑶见着那满桌未动的饭菜,愣了下,原本还惦记着要板着脸多生会儿气,但现在却还是不可避免地露出了担忧的神情。
谢迟这个人向来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时常睡得极晚,三餐也不怎么按时吃,有时候忙起来索性就不吃了。那位景太医先前特地同傅瑶讲过,让她多劝劝,不然长此以往是会落下病根的。
傅瑶记在心里,见缝插针地提醒着,吃饭的时候也总是会拉上谢迟一起。
这才坚持了没多长时间,如今她生气出门,谢迟就又不吃了。
傅瑶抿了抿唇,她自己也分不清,谢迟是当真不想吃饭,还是因着先前那件事情同自己置气。
“不会吧……”傅瑶自言自语了句。
以她对谢迟的了解,他应该不会是那么幼稚的人才对,想来应该是真不想吃。
傅瑶在桌边坐了,想了会儿,吩咐月杉道:“你去再问问他,还要不要吃饭?”
若是往常,月杉是不敢拿同一个问题去再问谢迟的,但如今有了傅瑶的吩咐,她就没什么顾忌了,领命往书房去了。
不多时,她就又来回话道:“太傅说,他随您。”
傅瑶撑着下巴将这三个字琢磨了会儿,忽而笑了起来:“那就吃吧。”
月杉一见她这模样,就知道八成是不气了,自己也暗自松了口气,随即吩咐丫鬟们撤换饭菜。府中的侍从手脚麻利,很快就准备好了新的饭菜送了过来,月杉也到书房去将另一位主子给请了过来。
两人前不久才不欢而散,眼下坐在一处,也是谁都不看谁。
傅瑶心中是不气了,也算是就着谢迟给的台阶下了,但却并不肯主动开口,非要谢迟先说话才行。
谢迟则是自认已经低头服了软,便不想再退,等着傅瑶先开这个口。
于是两人就这么僵持着,谁也不说话,吃了个分外安静的晚饭。虽不开口说话,但眼风却时不时地往对方那边瞟,最后凑巧撞到了一起,四目相对,傅瑶终于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一笑,谢迟的神情也松动了,放下筷子道:“不闹了?”
“不要说得像是我无理取闹一样,”傅瑶咬了咬筷子,正经道,“你若这样,我还是要继续生气的。”
旁边伺候的丫鬟听得肝颤,怎么也想不到竟然会有人这么同主子说话,暗自替傅瑶捏了把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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