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2 / 2)
明明他跟胤禟才是从小一块玩到大,在兄弟们之间最是亲近不过的,若是眼下里他已经被胤禩收服那倒也罢了,可偏偏才八字写了一撇,看着因为其的缘故让胤禟不给自己半点脸面,胤俄心里多多少少会觉得有些不平衡以及不满,而这股子情绪在胤禛明面上像是打圆场实际上则是火上浇油的说辞之下,更是越演越烈了起来,可是就像胤禟不好责怪宜妃只好拿他出气一般,胤俄也不想一笔抹杀掉跟胤禟的情分便也是将矛头对准了胤禩,若不是因为其自己又哪里会受这些冤枉气?而他一个贵妃所出的阿哥又究竟是哪里比不得一个辛者库贱奴所生的卑贱之子?
有的东西有的事不开头尚且没什么,一开了头却是少不得会走进了一个恶性循环,胤禟和胤俄两人都不是什么会让步的性子,前者是拉不下脸后者是觉得自己没错,便是只有越发闹腾的理儿,而其中除了宜妃在上头盯着之外,宫外早就不愿意自家小主子跟胤禩走得太近的钮祜禄家也没少在其中插上一脚,饶是长袖善舞手腕高超的胤禩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事情一步步的脱离自己的预想,头一回有些后悔当初不该多上那么一句嘴,白白的让人钻了空子,而就在这胤禩悔不当初,胤禟胤俄闹腾得没个头,胤禛在旁边看戏看得舒心的时候,播下这颗种子的舒兰却是计较起了另一桩大事——
“主子,奴才瞧着方才惠妃娘娘似是心情极好的样子,按理来说,八阿哥是大阿哥的人,眼下里被九阿哥十阿哥弄得满头包,少不得也会跟着觉得糟心,这其中莫非是有什么内由?”
“她又何曾真的将胤禩放在眼里过?只要自家儿子有能耐,胤禩能够帮衬是锦上添花,当不得事也无伤大雅不是?”
“呃?”
察觉到自己娘家的不安定因素之后,即便知道在自家阿玛的压制之下翻不出什么大浪,可舒兰却也打了招呼不让王氏和舒云多知道什么,而是利用宫女每月都能在宫门口见一见亲人的当口儿,让可当信任的家生子前去联络,如此,便只见一旁的福儿压低着声音帮方嬷嬷解起了惑——
“您身在内宫,又是主子身边得用的人不好跟外头联络什么省得着了旁人的眼,可几日前听奴才爹传来的消息,似是主子爷打算过了年就再次亲征葛尔丹,而眼下里虽是尚未放到明面上来说,可按着老爷猜想,怕也少不得大阿哥的风光。”
“啊?又要亲征?那咱们爷是不是也得跟着去?”
“自然是免不了的。”
“主子,您怎的得了这样的消息还稳得住?虽说这皇命不可违,可是这战场上不比南苑围猎,真刀真枪的谁管你是不是皇家阿哥,说句不好听,若是出了什么事儿这可怎么了得?您可是得上上心才好呀!”
方嬷嬷挥留意惠妃的行举那是因着知道自家主子是胤禟胤俄矛盾的主导者,怕生了变数反而引火上身方才有这么一说,可是在更大的事压在前头之下,且处处联系着自家主子的利益,她又哪里还会记得先前那一茬儿,忍不住着急上火了起来,而深知事情走向的舒兰倒是不为胤禛担心,反而是想起了上头那位还有几十年好活的老爷子,若是她没有记错,便是这第二次亲征的当口儿康熙得了疟疾且重得命悬一线,当初宫里宫外都没少因此生出乱头儿,那么眼下里很多事情有了变数,那么旁的会不是因此也生出什么变数呢?
舒兰的心中隐隐有一种这一趟亲征要闹出不少事的预感,可是这在紫禁城里头的事儿,她在不出大褶子的情形下或许还能够生出一两分计较做上一些功夫,可是这出了紫禁城且还是这样的军国大事,饶是她是重生而来也没有那样翻天的能耐去染指什么,再加上年节将近,即便有着这一桩子事压在眼前不可能大肆操办却也总是少不了迎来送往,她便也只能一边跟精心的帮胤禛准备行装,一边静待着事情的发展,而康熙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且先前有着二十九年亲征的例子在,倒也没有让旁人猜度太久,才过了年在正月里就下了明旨,于二月再征葛尔丹,且如同舒兰记忆中一般,胤褆与内大臣索额图领御营前锋营参赞军机,胤祉领镶红旗大营,胤禛领正红旗大营,胤祺领正黄旗大营,胤祐领镶黄旗大营,胤禩领正蓝旗大营,太子胤礽则留京中坐镇以及负责后备粮草。
这番安排,说起来也是康熙汲取了二十九年头次亲征的教训,当初他几乎是将朝中除了要处理军需之外能够拿得出手当得了事的亲贵臣子全都带上了,而原意虽好可偏偏谁都不是什么池中之辈,索额图跟明珠不对付,佟国维、佟国纲也不省心,再有着一门心思想要夺军功且身为副将的胤褆的搅和之下,身为主帅又向来性子比较温和的福全自是压不下阵,闹得身为康熙亲舅舅的佟国纲在这一场明明胜券在握的亲征之中阵亡,惹得康熙震怒之余还闹得满朝皆惊,是以,这回才狠狠削弱了胤褆的权柄还和向来与其不对付的索额图分到了一块想要互相压制,对于作为老油条的索额图来说倒是没什么妨碍,横竖还多了个名正言顺的机会好挑对方的刺,可胤褆却是心里头不平衡了,而这股子不平衡在康熙眼珠子不错的紧盯之下尚且还能压得住,然而等到康熙没能幸免的仍然患上疟疾且越来越重的时候,却是变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大阿哥,主子爷已经急召太子爷过来,还让三阿哥带兵去护送,太医虽没有说这疟疾一定没有治好的机会,可说句大不敬的,瞧着主子爷眼下里的情形,说不定转眼就要一朝天子一朝臣了!”
“若是这旁人也就罢了,偏偏太子爷向来与咱们不对付,索额图那个老狐狸也没少上赶着给您找刺,若是寻常时候大不了也就是憋点子闲气,可眼下里……成王败寇之下,又哪里还会有咱们的容身之地?便是惠妃娘娘和明相都少不得会跟着吃瓜落!”
“大阿哥,您说奴才有私心奴才认,毕竟谁不想飞黄腾达,谁不想平步青云,这从龙之功总是最好的梯子,而若是以往奴才也不会想要铤而走险,可眼下里这般情势,再加上因着十阿哥的事儿钮祜禄家一夜之间变了态度,非但是不想往日那般帮衬什么还颇有些落井下石,这有一句说一句的,这宫里宫外的谁人不知道奴才是您的人,奴才怎的都不可能害您不是?毕竟这事儿成了奴才方才能得到好,可若是不成,奴才难道还能独善其身?”
“更何况,奴才也没有想让您去做什么出大褶子的事儿,只要弄上点闲言闲语在这当口儿上给太子爷泼上盆脏水,凭着主子爷的性子,他就是储君也不可能继位得那样顺利,这样一来,若是主子爷真的……咱们也有了可乘之机不是?”
胤禩确实是藏得深且轻易不动手,可是一来,眼下里他不过是十几岁的年纪,二来他不知道康熙最终会痊愈,三来钮祜禄家和不知道是得了宜妃的意思还是本就看他不惯的胤祺一茬接一茬儿的挤兑,这般几几相加之下,他不由得也有些耐不住了,眼见着康熙的情形一日差过一日,便是撺掇着从胤褆那里拉拢过来的人开始了游说,而胤褆武虽了得脑子却转得没那么快,加上明珠又没跟着一起来,几次三番且看着眼下里确实是情势逼人,便是终于有了决断——
没错,成了便是有可乘之机,不成也不过是捕风捉影难以牵扯上他,这般之下,此时不动又更待何时?
第20章 胤禩的另有所图
俗话说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这人言最是可畏,上至天子下至百姓都无一不怕惹上什么流言蜚语然后一发不可收拾,可是当这由胤禩撺掇胤褆主导且句句针对太子的流言传到京城之时,却是先把身为大阿哥党核心人物的明珠给惊了个仰倒——
“儿子真是不明白了,大阿哥虽然性子一向比较莽撞,对太子也是颇有不满,可这并不是一日两日的功夫,大阿哥便也除了耍耍嘴皮子功夫之外并未做过什么出褶子的事儿,怎的这会儿竟是这样忍不住?主子爷那样精明的一个人,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见过,怎会这样的小把戏还看不透?”明珠的长子是有满清第一才子之称却英年早逝的纳兰性德,眼下里帮着出谋划策的便是他的次子揆方,“阿玛,咱们可怎么办才好?”
“能怎么办?你说能怎么办?”
明珠出生于叶赫那拉部,祖上也算是显赫一时,可是后来太祖灭叶赫那拉部,他们这一支虽是投诚较早免了劫难,其父却也不过是个小小的佐领,而他却是能够凭借着这样微薄的根基,甚至结了多尔衮兄长阿济格嫡女这样的姻亲之下,还能够从銮仪卫到内务府总管,再到刑部尚书一步步成为今日的大学士,却是已然可窥见其的心思和手腕,然而眼下里他那堪比锅底灰的面色和不知道是因为震惊还是暴怒略有颤抖的身形,却是泄露了他的不安——
“你也知道说主子爷最是个精明的,甭说大阿哥,就是我,就是前朝以及宗室那些个老狐狸,也皆是不敢多耍什么小心眼,而若是旁的什么也就罢了,或是做得不动声色些也就算了,偏偏还明打明的将矛头对准了太子,压根不用主子爷,就是稍微有点脑子的都瞧得出是谁的手笔,毕竟放眼整个紫禁城,除了大阿哥之外还有谁会这样上赶着去跟太子作对?糊涂,简直是糊涂到了极点!”
“可不是?先前您就几次三番的说过了,只要等到明年出宫建了府,分了旗拨了佐领,离了主子爷的眼皮底下又有了自己的势力不怕没有可乘之机,可眼下里一步错保不齐就步步错,咱们是不是干脆推个替罪羔羊出去在明面上先将此事给掩过去?”
“不,一来这样等于当着众人的面打了大阿哥的脸,二来主子爷不是好糊弄的,与其让他明面上揭了过去心中却留下一根刺,倒还不如再添些动作得一通训斥彻底把自己洗干净!”
“阿玛的意思是?”
“主子爷一向看重兄友弟恭上下尊卑,大阿哥眼下里不光是将这两条给沾染了个全还保不齐会被扣上个居心不良的名头,可万事都有个例外,若是事急则乱呢?比如大阿哥是因为太过忧心主子爷而有些草木皆兵呢?”
明珠能够一路扶摇直上且极得老爷子的重用,其中固然有康熙一向擅用平衡之道想要抬举胤褆,可更多的却也因着他自己脑子转得极快且极为懂得揣摩圣意,不说远的,光说这几十年来康熙种种大的决断从未见他站错过队就能知道他的能耐,只是凡事都讲究一个天时地利人和,晚一步知道消息一经是失了最好的时机,没有身在前线在胤褆身边这是失了地利,而留在京城的旁人也都不是什么傻子便又是失掉了人和,如此,在他后脚刚开始剑走偏锋,一边各种大肆寻求治疟疾的秘方,一边给胤褆去信让对方再勿轻举妄动的同时,前脚已经回到京城且更早开始动作的太子这边,却是从西方传教士那头得来的西药和言辞恳切的亲笔信已经到了御帐大营,随着康熙身体一日日好起来,事情可谓是峰回极转——
“主子爷啊,您可是知道奴才的,奴才虽是没有什么大的能耐,可阿玛从小就教导咱们兄弟几个要忠君尊上,得知您得了疟疾奴才是急得再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怎的会像传言所说的那般有什么不臣之心,主子爷,您可得为奴才做主!”
“你这是做什么?你是个什么样的朕难道心里头还能没有分数?”
“奴才,奴才不敢欺瞒主子爷,奴才确实是觉得委屈,可同时更为太子爷觉得委屈,仁孝皇后去得突然,弥留之际特特将奴才福晋给宣了进去,只说太子爷从小没了额娘往后总是没得依仗,让奴才多看顾着点,奴才是个没用的,大的方面有您盯着瞧着也是再妥当不过,可是这回,奴才想到先前太子爷得知您得了疟疾路上半点不耽搁的就一路狂奔而来,马都跑死了好几匹人也憔悴得不成模样儿还在您帐子外头红着眼圈的模样儿,奴才这心里头就觉得心疼极了,好在老天庇佑您平安无事,若不然太子爷岂不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奴才一个外人尚且感悟如此之深,主子爷和太子爷向来父子情深怕是更有体会,总是不能让人这样来从中挑拨不是?若不然一次能够幸免两次或许也能够躲开,可几次三番哪天就真的被人钻了空子呢?您可得替太子爷做主啊!”
“好了好了,好歹你也是个一品大员,跟个姑娘家一般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还不快点给朕起来?”
索额图虽然不像明珠那样事事算得精准且每回都站准了队,可是该有的心思算计却也到底不少,便是康熙前脚才大好,后脚就进了御帐哭得满脸鼻涕满脸泪,看得康熙哭笑不得之余心中也有了计较,外头所传的那些个什么太子想要逼宫称帝的话他是一个字都不信,这无关对胤礽信任不信任而是知道他根本就没那个能耐,毕竟他先是一个皇帝然后才是一个阿玛,权力总是摆在第一位的情形再加上太子从来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自然知道太子的深浅,可以说就算是整个儿毓庆宫和赫舍里家加起来也没多少用得上的兵权,他当然不会担心太子会有什么多的动作也不会相信由自己亲手教养出来的儿子会蠢成这样,只是想到另外一个儿子却又不由得沉了沉脸,在索额图退出去之后先是下旨褒奖了胤礽一番,再又让索额图为御军营统领间接削弱了胤褆的权柄,直让整个儿大阿哥党内部再度闹开了锅——
“怎么会这样?不是说这疟疾难以根治么?怎么眼下里竟是突然就好了?难道连天都帮着老二?”
“大阿哥,这话可不能乱说!”
胤褆虽然狂妄自大,虽然先前以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可是不得不说康熙的手腕实在太高心思也极难琢磨,十几年下来这份对自家阿玛的敬畏早就深入了骨子之中,这样一来,听闻这般消息的胤褆哪里还能稳得住?先是暴怒再是惊惧然后又开始有些神神叨叨,闹得底下那些个人一个比一个神经要绷得紧,身在前线与京中通信不便,他们先前虽然也觉得此计太过冒险却也没有旁的主心骨只能依命行事,而眼下里已经得了明珠的明示,自然不敢再任着这位爷一条路走到黑,七嘴八舌的便劝慰了起来——
“爷您可得稳住啊,奴才知道您心里不好受,被索额图那个老匹夫夺了权也着实是让人不甘,只是眼下里主子爷已经有了分数,咱们可不能再多做什么了,忍一时风平浪静,等到来年出了宫您还怕没机会?”
“就是就是,眼下里的情形确实是对咱们不利,那些个在外头精得像狐狸的老家伙在主子爷跟前一个个乖得像兔子一样,再加上三阿哥四阿哥一向跟太子爷走得近,而五阿哥也因着太后主子和宜妃娘娘的缘故对您只有面上的恭敬,七阿哥更是个除了主子爷谁的话都不听的,若是咱们再做什么可是少不了要被人倒打一耙,明相说得对,如今您甭管其他,还是一心在主子爷跟前敬孝来得最重要!”
“明相老谋深算决计是不会有错的,说起来也是弟弟太过思虑不周,满心以为这是个好时机才没有多劝,若不然也不至于大哥被反踩了一脚,不过为今之计只求一个稳再不能多做什么,三哥和四哥以及七哥也都不好下手,但五哥那儿弟弟却是有些想头。”
“哦?”
明珠的消息来得极快,胤禩虽然被连日来的种种变故弄得有些失了常态,却也很快的反应了过来,而有一句说一句的,他这回确实是行事有点冲动不错,可到底也不光光只是为了给胤礽添点晦气或是真的以为胤褆能借这个当口翻了天,毕竟他蛰伏这么多年且成功瞒过了明珠的眼又怎么可能会是什么太过浅薄之辈?如此,在这胤褆越听越不来的当口儿,便只听到他眼底飞快的闪过了一抹精光面上却极为恭顺的抛下一句——
“说起来,大哥与太子爷存有龃龉也不是一两天,以往虽是没有这样冒险可类似这样的事儿却也没少干,而之所以这一次会马失前蹄,估计还是因着十弟的态度影响了钮祜禄家,宜妃母的态度影响了五哥,十弟那儿弟弟自是会再想办法,而宜妃母这儿,弟弟却是想着,皇阿玛的意思是明年就要为五哥七哥还有我选福晋,五哥那儿有皇玛嬷压阵暂且不说,可是我这儿却还大大的有着可为之处。”
“你是说……”
“郭络罗家日渐衰败,若是我娶了他们家的女儿,宜妃母就是一下不对咱们变了态度也总是不会这样再上赶着针对不是?比如安亲王的外孙女且近两年没少被宜妃母招进宫说话的郭络罗明珍,不就是个极好的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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