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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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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不会是已经被白无常索走了吧,他们死神工作超光速的……」

「白痴狐狸,真被勾走魂的话,聂睿庭就不会还在这里喘气了!」

小白在背包里翻了个白眼,发现霍离自从道行减半后,智商也减半了,不过这件事归根结底是自己造成的,所以没多加追究,想了想,又问:「车祸后顏开也失踪了,你不觉得奇怪吗?」

「也许顏开去追聂哥哥的魂魄了。」

「希望如此。」小白说,儘管它知道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

聂行风和张玄随魏正义来到警署办公室,通过监控器,他看到一个打扮怪异的少年耷拉着脑袋缩坐在审讯室里。

魏正义说:「你们知道最近那个风头正旺的陈议员吗?这小子就是他的独子,叫陈愷,刚满十七岁,小小年纪不学好,整天跟小流氓混在一起,昨晚偷了父亲的跑车出去鬼混,今早在回家的路上醉酒撞人。」

聂行风听说过陈议员的大名,几天前报纸上还刊登着他发表的珍惜生命的演讲,滑稽的是他儿子居然罔顾人命,酒后驾车是很严重的罪名,可是如果肇事者还没到法定年龄的话,也许只是被送去少年感化院,做形式上的惩戒,几年后就可以重获自由,而自己的弟弟却可能因为他的过失一辈子都醒不过来。

有人犯了错,却要无辜的人去接受惩罚,很不公平是不是?

胸腔被莫名怒火狠狠充斥着,聂行风冷声道:「我要进去见他!」

「等等。」张玄拦住他,转头看魏正义,问:「出车祸的那个路口有没有安交通监控?可以给我们看一下吗?」

师父,为什么你哪壶不开提哪壶?会害死人的啦!

魏正义脸一白,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他很想否认,可对上聂行风投来的冰冷视线,头就不由自主点了下去。

车流量较多的路口都有安设监控摄像,车祸发生后,魏正义第一时间就取了录像碟作立证,瞒是瞒不过去的,他认命的点点头,把两人带到隔壁办公室,随后把门带紧,这样做比较有备无患,说句实在话,如果董事长在看了录相后不抓狂的话,他今后就跟师父姓。

画面显示在十字路口,当聂睿庭走到人行道中间时,一辆火红小跑车突然从侧面横衝过来,聂睿庭反应很快,在跑车撞来同时闪到了旁边,就地滚了两圈,弯腰想爬起来,谁知那跑车车头一旋,竟然加大油门重又向他撞来,距离太近,这次他没躲过,被狠撞了出去,飞向对面突出的路标牌。

心剧烈震跳,聂行风猛地站了起来,紧紧盯住画面,诡异的是,就在尖锐的路标牌即将割断聂睿庭的脖颈时,他的身子骤然在空中停下,在十几秒的停滞后才猛地直直坠落在地,刺耳引擎声响起,跑车再次衝过来,狠厉地撞在刚落下的聂睿庭的后心,他像脱了线的纸鳶一样滑落出去,头磕在路边的防护栏上,血瞬间溢湿了地面。

跑车晃晃悠悠向前衝出十几米远,在撞进安全岛后卡住了,好半天,陈愷才从车里出来,他似乎也被眼前这片血腥场景吓呆了,愣在那里,任由行人们将自己扣住。

这不是车祸,这根本就是蓄意谋杀!任何人都可以看出即使是醉酒,也不可能做出这么疯狂的事来,他根本就是把跑车当成杀人工具,在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张胆的杀人!

熊熊怒火在胸腔里燃烧,控制了聂行风所有理智,他们兄弟跟陈愷素昧平生,他想不出这少年为什么要这样做,究竟要对一个人抱有多大的恨意,才会做出这么狠毒极端的事来?

「带我去见他!」他说。

魏正义没回话,这种情况下就算是白痴都知道该拒绝,聂行风很冷静,但越冷静,就越给人一种迫人的冷意,他知道聂行风绝对是那种可以不动声色而致人于死地的人,只要给他机会。

「我……可以拒绝吗?」毫无作为刑警的胆量,魏正义小心翼翼措辞询问。

「我只想知道原因。」淡淡看了他一眼,聂行风说:「我弟弟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去问一下原因不算过分吧?」

「我陪董事长一起进去。」

张玄在旁边说,顺便给魏正义连连使眼色,被两面夹击,魏正义撑不住了,说:「跟我来。」

他带两人来到审讯室,开门进去,听到门响,陈愷蜷着的身子动了动,却没抬头。

聂行风冷眼打量他,少年身材很瘦弱,衣服在车祸后显得皱巴巴的,有些地方沾了血滴,额上手上也有轻微擦伤,手指相互紧紧绞在一起,虽然对他们的出现没有反应,但颤抖的身躯暴露了他内心的恐惧。

「你认识聂睿庭吗?」在他对面坐下,聂行风问。

他没有依着性子上去把陈愷揪起来狠揍一顿,他只想知道真相,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人变得如此疯狂。

「……是谁?」过了很久,陈愷反问。

他在害怕,连声线都带着难以掩饰的颤音,甚至还有一丝迷茫,聂行风说:「就是你开车撞的那个人,你根本不认识他,为什么要开车撞他?」

「……他死了吗?」

陈愷低垂着头,聂行风无法看到他的脸部表情,只觉得他在说这话时脸廓弧线略有变化,声音不像最初那么颤抖,像是略带玩味的询问。

「没有,不过脊椎被撞断了,一辈子都要坐轮椅,而且,也许永远都醒不过来。」聂行风极力压住翻腾的情绪,慢慢说:「你知不知道,我弟弟只有二十三岁,他本来还有很长的人生要走,却因为你的疯狂全都没了,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听到这里,陈愷终于抬起了头,聂行风发现他真得很小,脸色稍显苍白,不过稚嫩脸上堆着一种自己无法理解的表情,红发下那双眼眸透着诡异的黑色,他肩膀还在颤抖,似乎是在害怕,似乎又不是。

「他不是还没死嘛。」半晌,陈愷说。

「你说什么?」

少年唇角略弯,勾起一丝微笑,探身向前,盯住聂行风调侃道:「我说——你弟弟不是还没死嘛,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陈愷这句话成功地摧毁了聂行风仅存的那份理智,仇恨的獒兽在得知聂睿庭出事那刻起就已经苏醒了,当理性樊笼不能再牵制它时,任何道德规范都不再重要。

一拳狠狠地击在陈愷鼻樑上,跟着踹开隔在两人之间的桌子,上前揪住他衣领,铁拳急雨般向他胸腹落下,陈愷被打得不断惨叫,想喊救命,却有心无力。

「董事长,你冷静些!」

魏正义和张玄想上前拉开聂行风,却哪里能拉得开,陈愷被打得扑倒在地,聂行风揪住他头发将他拉起来,又是一记狠拳,喝道:「你有什么资格毁掉别人的人生?该死的是你这种渣滓!」

拳打脚踢下,陈愷不仅没有反抗的馀地,连躲避的机会都没有,很快就被打得满脸鲜血,看看再这样下去真会闹出人命,魏正义衝上去拼力拦住聂行风,劝道:「董事长,打坏了人,你也会惹官诽,不值得为这种人渣毁了自己!」

「我有分寸。」

充盈的愤怒暂时得以发泄,聂行风稍稍冷静下来,看了一眼陈愷,被连打带吓,他早没了刚才那股嚣张,佝僂着身子缩在墙角,一副可怜相。

他不会可怜他,因为这一切都是装出来博取大家同情的,一个把人命当游戏来玩的人,不可饶恕!

聂行风走到陈愷面前,看着他因为自己的靠近不断惊慌退缩,结结巴巴道:「我爸是议员,我让他请最好的律师,告你打人……」

「我怎么会让你抓到把柄?我刚才打你时用了巧劲儿,可以让你疼痛不堪,却不会在身上留下痕迹。」聂行风揶揄完,脸色一沉,冷冷道:「要做坏人,我可以比你更坏!别妄图通过进感化院逃匿罪责,我不会放过你,除非你死!」

他转身走出审讯室,在外面观望的一帮警员这才衝进来收拾现场,魏正义把安置陈愷的事交给他们,又跑出来追上聂行风。

「董事长,你放心,我会跟紧这案子。」

「谢谢。」聂行风顿了一下,又说:「刚才的事很抱歉。」

「干吗说这种见外话?」魏正义拍拍他肩膀,说:「蓄意撞人,还说那种话,老实说,我也很想揍他。」

走廊对面传来脚步声,一个戴金边眼镜的中年男人快步走过来,身旁还跟了位一身珠光宝气的女士,是陈议员和他的太太,后面两位拿公文包的男人看来是他的秘书和请来的律师。

陈议员没有在报纸电视上见到的那份从容,一脸焦躁惊慌,看到聂行风,他匆匆奔过来,镜片后细长眼睛里精光一闪,脸上堆起饱经世故的笑,向他伸出手来。

「聂先生,你好,我一听说我儿子开车撞了人就赶紧跑了过来,没想到被撞的是令弟,这臭小子,撞谁不好,怎么可以……你放心,我回头一定好好教训他。」

聂行风没回握,只是冷冷看他,被盯得尷尬,陈议员訕訕缩回手,他夫人却凑上前问:「车祸现场有没有记者围观?要是被拍了照就麻烦了,聂先生,出了这样的事,谁都不想的,不过既然已经发生了,再追究责任也于事无补,不如大家平心静气坐下来商量一下该怎么解决。」

聂行风一皱眉,「怎么解决?」

「你看能不能先封锁消息,下届选举我老公的呼声很高,要是这件事流出去,对他影响太大。」

「是啊是啊,我儿子可以保释吗?」陈议员接着说,见聂行风脸色一冷,他忙又摇手否认:「不保释也没关係,只要别把事情弄大,我们可以私下慢慢谈。」

聂行风不敢置信地看他们夫妻,儿子开车撞了人,他们关心的居然不是伤者的安危,而是自己的利益,今天如果出车祸的不是聂氏董事,而是普通市民,只怕这位忙着政选宣传的议员连面都不会露。

没得到回復,陈议员摸不清聂行风的心思,看看錶,又说:「我下午还有个演讲会,临时变更影响不好,这样吧,我先去演讲会,住院费等事宜让秘书去处理,钱不是问题,你看需要多少,我付支票……」

「别跟我提钱!」再也忍不住了,聂行风揪住陈议员的衣领将他顶到墙上,吼道:「钱算什么?对我来说,天下最不值钱的东西就是钱!你最好祈祷我弟弟没事,否则我不会放过你儿子,你以后也别想再在政界混!」

「聂先生,请住手,否则我控告你对我的当事人非法使用暴力……」

那个貌似陈议员请来的律师打起了官腔,他上前想把聂行风拉开,却反被推了个跟头,后脑倒霉的磕在墙上。

聂行风松开陈议员,被粗鲁对待,陈议员显得很狼狈,他站稳身子,推推有些歪斜的眼镜,想保持一贯的绅士风度,可惜却失败了,陈太太在旁边操起大嗓门叫喊:「这里是警局,怎么没人来管管?有钱就了不起啊,出车祸也不光是我儿子一个人的错吧……」

没人理她,几个小警察站在远处看热闹,魏正义也装作看不见,心想如果她不是女人,只怕董事长的拳头早挥过去了。

聂行风冷眼扫过,那眼神戾气太重,陈太太被吓到了,大嗓门自动消音,只在嘴里嘟噥些意味不明的音符,见他转身走出去,陈太太张张嘴,又想开口骂架,魏正义拉住了她,说:「还是先跟我去看看那段录相吧,相信你们看完后,就知道你们的宝贝儿子都做了些什么。」

张玄出了警局,看着默默走在前面的聂行风,他淡蓝眼瞳里流露出复杂神色。

「他入魔了。」他轻声说。

这话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告知某人,但更多的是感叹——当心被愤怒和仇恨佔据时,他就不再是战无不胜的神祗,他相信这就是帝蚩想要的结果——消减聂行风的灵力,引他入魔,将他拖进属于自己的地狱空间。

真能成功吗?

张玄笑了笑,他不知道,不知道底牌的赌局才更刺激,日子过得太平淡了,偶尔来点儿刺激也不错,反正到最后谁胜谁败对自己来说都没什么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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