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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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凉如水,街灯如星。

向野推开病房的窗,一阵清凉舒爽的风徐徐吹来,在充斥着消毒水气味的洁白空间和透明的窗纱共舞,楼下花坛的昙花正是盛开的时候,幽香袭袭,夜风袅袅。

向野继续坐在病床边上,细细地擦拭着床上人白皙细长的手指,指尖那病态的苍白无声地昭示着床上这人的健康程度。

如果摘下那遮挡了她容貌的呼吸罩,或许可以看见她同样苍白脆弱却美丽动人的面庞,只可惜,一旦这样做,那不堪一击的雨中残花将会立刻零落成泥。

这是向野暂时还没死的母亲,关悦。

不过和死也几乎没什么不同了,靠钱续命而已。

向野将床上的女人能够清洗的的皮肤都仔细擦洗了一遍,随后开始从小腿处开始按摩。

平时这些事情当然不会轮到他来做,只是今天,他想单独和他妈待一会儿。

“爸送他来上学了,”向野清晰而缓慢地开口,好像有个听东西很费劲的人正在专心听他讲话,“他之前问过我的意见。”

“他还说那不是他的儿子,不过我没信。”

回答他的只有窗外被时光遗忘的些许蝉鸣,明明已是初秋,却还坚持着不肯死去。

“他的确长得不像他,更像……”他说不下去了,似乎在这里,在他母亲面前,提起那个女人,是很不尊重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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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来没为我来过学校。”

……

“舅舅他们说只要我同意,他们可以把他送走,”向野忙完了一切可以为病床上的女人做的事情,坐在她身边,看着只剩一轮残月的漆黑的夜空,“送到孤儿院去,再让可靠一点的人收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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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都这么大了,送走了也会跑回来的吧,不如直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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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不存在了,他会不会有时间来看看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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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月光织就你的美梦,让昙香铺成你的温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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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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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去学校,宁浩言已经停止了他的叽叽喳喳,看着安分极了。向野猜想应该是孟新和他交代过什么。

其实向野并不是讨厌宁浩言插嘴他家的家务事,只是如果有人一直提醒他那个倒刺一般的存在,向野会无法抑制自己想让那个小孩消失的罪恶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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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向野能假装他不存在,或许还可以把那些不该有的、暴力的、肮脏的、可怕的想法尽量控制下来。

只不过是在同一所学校而已,初中部和高中部完全是两个体系,平时也根本不会有机会看见,就当做不存在好了、就当做没有情妇和私生子、就当做没有人在他面前跳楼、就当做他没有沾过满身他母亲的鲜血、就当做他没有想过以命偿命——

可是——怎么可能当做没有发生过!?

他们破坏了我的家庭、抢走了我的父亲、害得我妈在病床上不死不活地躺了七年,我凭什么替我自己、替我妈当做没发生过?

总该有人为此付出代价吧?

向野不忍心让他妈妈深爱的那个男人付出代价,那么谁该为此买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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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槽——向野,你绝对猜不到我刚刚得到了一个什么样的惊天消息!”宁浩言去学校超市逛了一趟回来,容光焕发地出现在教室,一脸傻乐呵地附在向野身边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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