恼怒(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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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派出去的使臣成了送死鬼,匆匆领了盒饭谢幕,前后出场镜头没超过俩时辰。我对这位冤死的大兄弟心有愧疚,多啃了口红薯以表歉意。

刘阁老却很是容光焕发地扯着我袖子说道:“殿下。看来老夫的逆子还不是很糊涂。”

我苦笑,这才刚刚开始。鹿死谁手还不得而知。

我们窝在山顶上将近等了一礼拜,刘将军跟二哥也对峙了一礼拜,一时间竟无人对我这价值黄金万两的摄政王感兴趣了。

我倒是沉得住气,就是刘阁老有些坐不住了。我知道他心中所想,无非就是怕刘将军行差踏错。然而我又说不出几句像样的安慰的话,只能恳请他保重身体,不必太过忧虑。

晌午,我坐在炭盆旁边跟刘阁老唠家常,试图让他舒心些。钟伯琛慢悠悠地往我身边凑。他凑近一寸我就挪开两寸。最后我一路贴到了刘阁老身边,以眼神制止了钟伯琛同志向我示好的冲动。

于是钟伯琛只能哀哀怨怨地蹲在远处跟魏云朗俩人嚼舌头,还时不时瞥我一眼。我被他看得浑身起鸡皮疙瘩,有种被人安排了的感觉。

我剜了钟伯琛一眼。你把人家老爹绑了,还给人父子俩骗得团团转,真是能耐。

秋风瑟瑟,冻得我直打喷嚏。我打脑海深处挖掘着我这二哥到底是何许人也。在我印象里,我二哥可不是个善茬。

二哥高傲。跟大哥不同的是,二哥是没有本钱的孤芳自赏。仗着自己口才甚佳,没事儿就吐沫星子横飞地教训我们这群弟弟。而我,则是被数落得最多的那个。幼时夫子夸我背诗书背得好,他揶揄我不过是‘鹦鹉学舌’;稍微大了点,骑射场上我侥幸打了头鹿回来,他又拿出我些的烂诗来嘲讽我,说我是‘襟裾马牛’,也就能对付对付没有脑子的鹿了。

愚钝的我打小被他灌输了自己是个废物的念头,弄得我抑郁了好一阵子,饭都不敢多吃,生怕被人嫌弃,导致我的个头是皇子中最矮的。万幸的是,我胆小,没敢爬殿顶玩蹦极。懂事了以后,我意识到他自己也没什么大本事,于是全当他是自命不凡,便懒得搭理他。再后来,我二哥的逍遥人生受到了重创。一日他好死不死地骂了我六第一句,然后被母后罚跪了两个时辰。

当时是个艳阳天,我那二哥隐约有了要被太阳晒得魂飞魄散的苗头。于是憨厚老实的我给他送了三回凉茶,表达了化干戈为玉帛,患难之中见真情的意向。二哥十分感动,喝了我这带着浓浓亲情的凉茶...

然后由于外热内冷,加上我在凉茶里添了些败火的药。二哥当场一泻千里,毫不客气地拉了裤子。吓得围观宫人纷纷遁走。臭气熏天,阖宫震惊。母后不得不命人用熏香熏了整个院子。

自此我二哥视我和我六弟为死敌。见到我就吐唾沫,还总想着把我抓进小树林里胖揍一顿。好在我有徐长治护着,这才没被我二哥给生吞活剥。

如今我这一直梗着脖子跟头村霸大鹅一样的二哥又被我的人给算计了。

虽然一想到他憋屈的表情我就心情愉悦。但我转念一想,他毕竟是我亲哥。如果就这么凉在我手里了,我父皇那边得托梦骂我。换个角度想,二哥若玩阴的把刘将军给害了,刘阁老定要伤心欲绝。

我在心里起草了一篇论文。标题为‘如何让两位老父亲放心’。刚开了个头,那边把我安排得明明白白的钟伯琛跟魏云朗走了过来,很是默契地一左一右同时扯我的耳朵打算说悄悄话。二人掐着我的耳垂打了个照面,忽然客气起来。

“丞相先。”魏云朗礼貌地笑笑。

“多谢。”钟伯琛颌首还礼。

我夹在中间,一对儿耳朵被揪成了招风耳,在这诡异的场景下面部抽搐:“你俩把本王的耳朵当猪耳朵吗?礼让着谁先动筷子?”

于是这俩大兄弟统一了一下双方口径,给出了一个问句:“殿下。您打算是一劳永逸呢,还是留个顺王解解闷?”

我苦瓜着脸看向这满目坦然的二人。想必我二哥的盒饭已经被他俩东一勺子西一筷子地填满了,就等着盖上盖子宅急送。我也不好意思把这精心准备的盒饭打翻在地,又下不去决心亲手喂二哥吃断头餐。只能折中地挥挥手:“二位,给我二哥打个半残留口气成不成?”

钟伯琛摊手:“殿下,这火候不好掌握,得看刘将军能不能配合。”

刘阁老一听有他家儿子的事儿,慌忙凑过来愿闻其详。钟伯琛说话大喘气,刚张开金口,先前探消息的几位苦力又跑了过来。

“报!刘将军率兵与顺王于汶平村交战!”

这就打起来了?!我大吃一惊,问钟伯琛到底怎么个情况。钟伯琛含糊其辞地解释道:“顺王断了刘将军的后续粮草。刘将军怕被困在此地,打算鱼死网破。”

我二哥断了刘将军的粮?!我怎么这么不信呢!我满脸懵逼地瞎琢磨,身侧的刘阁老僵了僵后喃喃出声:“打吧...就算是平乱了...”

刘阁老嘴上虽然这么说,脸色却瞬间沉了下去。我见老人家刚有了的几分精神气全没了,不由赶紧拉过钟伯琛到一旁小声盘问。

“说。你又做了什么坏事了?”我掐了掐他的胳膊。

钟伯琛挽过我的手臂。清泉般的双眸里居然流露出一丝伤感:“殿下是不是怕微臣了?”

“怕?”我呲牙:“你难不成还能吃了我?”

钟伯琛拱手:“不敢不敢。咯牙。”

....?你还是我那逊而不谄,宽而不纵的丞相大人吗?我一直把你当君子,后来发现你黑成了颗李子,今日再一深接触,原来你是脸皮这么厚的椰子。

我暗骂自己看走了眼。而钟伯琛却轻佻地捏了捏我的耳廓,俯身吐出一句话:“以后别跟别人说悄悄话。离得太近了,不成体统。”

....??丞相大人你也喝假酒了吗?而且喝的是跟我买的那瓶一样配方的?你是指魏云朗吗?他还不是跟你学的!

“最不成体统的就是你...”我低骂,却不知为何不想推开他。一抬头,忽然跟我那四处张望的六弟交接上了眼神。于是六弟一路风驰电掣地跑了过来:“哥!我刚刚听魏大人说,二哥跟西北军打起来了?”

钟伯琛的手从我的耳朵上挪了下来,搭在我肩膀上佯装掸灰。我后脖梗发热,不动声色地往前走了半步离开钟伯琛的控制范围:“打起来了。静观其变就好。你去多休息休息。留好体力准备赔礼道歉。”

六弟立刻无精打采地垂下了脑袋:“哦...打屁股别打脸成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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