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云娘意有所指(2 / 2)
“好啊,好啊,我倒是瞧好了,这种名声的女儿,谁敢娶了?!”
撂了一通狠话,拂袖气愤的离开了。
自那以后,肖玉瓒虽是金平城人人心头都晓得的笑话,却也实实在在的没人再敢来乱嚼舌根了。
而当年那些等着看笑话的人,在赐婚圣旨送到金平城的时候脸肿得八丈高。
金平城里来寒暄祝福的人不在少数,平日里的那些个笑料,也好多天没人提起了。
乔燕儿耐着性子一遍一遍的给她选头饰,选盖头,选胭脂,选绣鞋。
选着选着,叹了口气。
肖玉瓒原本还别扭的站着,听见这么一声叹息,赶忙往乔燕儿这边靠来:“娘?”
乔燕儿抬眸,不知道为什么,肖玉瓒就是觉得自己看见了乔燕儿眼里面闪过的朦胧泪意,她娘这辈子把什么事都看得开,从不同人置气,更不同自己置气,唯一一次与人置气是为了她,而今头一回露出不舍的神情,也是为她。
小时候总有人说,她娘心里头是没有根的,所以什么都看得淡漠,什么都求一个顺其自然。
可肖玉瓒知道,不是这样的。
乔燕儿的手很暖,她那么多年都是冷冷清清没什么波动的表情,此时拽了肖玉瓒在面跟前细细看过,看她亭亭玉立,看她青丝如墨,看她衣摆上绣着的大牡丹,看她被自己蹭花了的朱唇。
看了很久,乔燕儿才笑了:“我听说帝京有一种糕点叫婴面酥,因为像婴孩的皮肤一样滑嫩而得名,你到了帝京王家,记得给我捎一份回来。”
肖玉瓒愣了一下,随后应下:“我记着了。”
“去了帝京,常给我写信。”
“好。”
“帝京的人气焰高些,想来养着的狗也要横些,你长点心,别去四处乱追。”
“...娘,我没有追狗的爱好。”都说了是狗先咬人。
“那方的风俗人情不比川渝,若是好相与的,你同我说,我自然寻个时间去拜会,盼你姻缘和和美美,若是不好相与的,你也同我说...”
乔燕儿手上带了点力,说话的劲头也带了三分凌厉,七分肃然:“王家那小子若给你委屈受了,欺负了你,我也上京去,去敲宫鼓,爬刀山,过火海,也得休弃了这门亲事!咱们川渝虽远,我虽不在你身边,可咱们骨子里边的东西不能丢,咱们不差旁人一头,咱们行的正坐的端,脊梁就不能弯了!大不了撕破了脸,娘接你回来,家里照样留着你一口饭吃!”
这是在给她撑底气。
山高水远,奔赴帝京。
乔燕儿舍不得。
可她也不爱哭,便只能拽着肖玉瓒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轻拍两下,就像小时候轻抚过她的背脊,哄她安心入睡一般。
肖玉瓒抬手揉过眼尾,忽就蹲下身子,把头倚在乔氏膝上,俏皮道:“谁能欺负了我呀?我莫欺负了他们,他们就该阿弥陀佛了。”
肖玉瓒片刻的失神,她一直觉着自己记性不好,可关于娘的很多事情,她竟然清楚的记着。
换好衣裳之后,肖玉瓒问王博衍借用了书桌和笔墨,提笔半响,简短的写了封信,折好封起来之后交给小椒,叮嘱她这两天一定送出去,等到乔氏收到信件的时候,应该都是月余之后了。
小椒应声说好,看着肖玉瓒和王博衍一块儿出去,站在门口张望两人的背影,越看越觉得相配极了。
王博衍出行爱让承安赶马,他成日里忙得没见个空闲,却总是乐在其中。
原以为他们谈事情会选一个安静点的地方,谁知道承安赶着马车就往城中心最热闹繁华的街道去了,随后停在一栋看上去就非常华丽昂贵的酒楼前,王博衍牵上她,下了马车。
“这。。”也太费银子了一些。
肖玉瓒不得不感慨,帝上京的世家公子哥确实是不一样,这般华贵的酒楼,连一楼的大堂处都没有摆设桌椅,往上数三层,全都是各个档次的包间。
就连领路的都是穿得极好的姑娘,人也生得俏丽,扬着笑脸,一看就特别招人疼。
不过这些小姑娘看见王博衍的反应都是差不多的,个个都得多偷瞄几眼,害羞得很,声音都要柔上几分。
肖玉瓒揉了揉鼻尖,转脸去看王博衍毫无波澜的脸,心里有几分说不出来的感觉,但是低头又看见王博衍紧紧拽着自己的手,好像心里又高兴起来。
“参将大人,请。”姑娘推开三楼最里间包厢的门,半撩起帘子,请他们进去。
肖玉瓒跟在王博衍后面,进去之后门便关上了,那方坐着的只有许冬荣和姜承宇,肖玉瓒怪不好意思的,腆着脸跟两人打招呼,王博衍什么话也没说,拉着她便入座了。
许冬荣瞪圆了眼睛在王博衍和肖玉瓒之间打转,姜承宇脸色也怪怪的,眉头微微皱起来,像是很不能理解王博衍的举动,耿直道:“大哥,事关朝政,非常要紧,咱们。。不是出来玩的。”
说完,还不要命的盯了肖玉瓒一眼。
许冬荣恨铁不成钢的拽姜承宇,给他一个‘大哥能不知道咱们是来谈事情的?’眼神。
只可惜,姜承宇并没有看懂许冬荣的眼神,愈发不要命的道:“怎么了?我说错了?”
肖玉瓒干巴巴笑两声,正想说要不自己还是回去吧,王博衍已经给她倒了一杯茶,轻声道:“这里的东西好吃,你喜欢。”
说完,抬眼看许冬荣和姜承宇:“玉瓒不是外人。”
许冬荣见姜承宇还要接着作死,心想你赶着送死我还想多活两年!是以赶紧抢了话,捡着重点说:“云娘给咱们指的地方已经调查过了,没有周临的踪迹。”
王博衍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
肖玉瓒眨巴眼,大概想了想,明白过来这应该是之前许冬荣请王博衍出府的事,便垂了眼帘,拿王博衍递给她的糕点慢慢吃。
“不过吧,发现了一些别的。”许冬荣手指不安的敲打着桌面,语气都变得凝重起来,“云娘指的是片村落,这种村落,到处可见,原本就没有什么好稀奇的,不过,经过这村落后山的时候,被村民给拦下来了,领头去的觉得有问题,夜里选了几个身手好的摸黑便上去看了一眼,这俗话说得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很多村子对山水有敬畏,不许外人随便上去,怕冲撞了他们供奉的神明,都是可以理解的,可是那片后山上。。。全都是坟。”
这话在大白天听来,都渗人得很。
“村子里人的祖坟?”王博衍终于抬眼看了许冬荣一眼。
许冬荣凝重的摇了摇头:“若只是祖坟倒还好,山上专门开了一片地,埋的全是村里人家的女儿,某某家女什么的,很多。。十来个。”说完,像是心头发怵,端起热茶来喝了一口后,又接着道,“第二日又去村里边逛了逛,发现这村子里,只有成年的男子,每家人都没有女儿,全都埋在后山上了!你说,这村子什么毛病?怎么可能没有一家的女儿活下来?云娘特意指这么个地儿,到底是什么意思?!”
全村都没一个女孩儿活下来?
这种怪事,倒的确是不多见,只是这样的事情,村子里人人隐瞒,没消息传出来,恐怕是一辈子都不会被人知晓。
“这个云娘,跟周临的关系不好么?”
许冬荣说完,三人都沉默下来,肖玉瓒听得奇怪,开口问了一句。
王博衍转脸看她,耐心的回答:“云娘是周临的心腹。”
肖玉瓒又道:“那这个周临犯的什么事?很严重么?”
王博衍颔首:“私吞百万军饷,死罪。”
肖玉瓒笑笑:“云娘若是个贪生怕死的,想来一同恐吓,几次酷刑,便什么都招了,可她若是忠心耿耿,铁了心要护着,那就算是全身骨头敲碎了,想必也不会吐一个字,她现在莫名其妙给你们指了个地方,这地方不是你们要的,也没有你们要找的人,那这个地方,会不会是云娘想要告诉你们的?”肖玉瓒说完,见三人都看着自己,突然觉得自己什么也不知道,有些失言,赶紧摆手道,“我随意说说,你们。。别放心上。”
王博衍思索了片刻:“你还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肖玉瓒被王博衍的眼神肯定,又深吸口气,试探着开口:“我是想,若周临注定是死罪了,她只需闭口不言便是了,反正你们也抓不到人,若真是倒霉被抓着了,也没有第二条路走,她何必费这个劲儿指个没用的地方激怒你们?那么,会不会是这桩大案另有蹊跷?云娘不能明说,她在害怕什么,或者说害怕什么人,所以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指引,那么。。那十几个姑娘,真的全都死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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