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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常常会试图掩饰在外人看来显而易见的事。

虽然这种做法在旁观者眼里显得十分愚蠢,可当局者总是乐此不疲。

有时候甚至连当局者自己都觉得自己是在掩耳盗铃,却又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

比如此刻的余生。

当被聂倾一语揭穿后,他的第一反应还是迅速反问一句:“什么三哥?”

“你说呢?连叙不是一直这么叫你吗?”聂倾冷冷道,“我之前虽然也想到过,这应该是你们组织内部的地位排序。但我没想到的是,居然真是一个贩|毒组织。看来之前秋队长去查你,也不算冤枉。”

“阿倾,我说过,我没做过不该做的事。你不相信我吗?”

“你还有让我相信的资本么?”聂倾突然回身,目光直落在余生苍白的面颊上。“但是我想不明白,如果你刚刚对我说的那些都是真的,而我的猜测也没出错的话,那你现在所在的组织和七年前梁姨卧底的组织就该是同一个。你为什么要进去?难道你以为只要潜入进去就可以查出当年真相吗?”

余生听完先是沉默。大约半分钟后,他深深吸了口气,叹道:“这样总比坐以待毙强。”

“这么说你是承认了?”聂倾彻底转过身,盘起腿仰头看着他。

余生面露苦笑,“你都知道了,我还有隐瞒的必要么。没错,我目前所处的组织就是七年前我妈去卧底的那一个。我也知道他们贩|毒。但是阿倾,我可以拿我爸妈的名誉做担保,我没做过。”

听到余生这最后一句话,聂倾的目光不禁微微颤动了下。

“阿倾,你还是不信吗?我现在说的都是实话。”

“我信。”聂倾隔了好一会儿,又接着说道:“可是光我信有什么用?禁毒、刑警、乃至整个公安局,你觉得有几个人会相信一个贩|毒集团内部的三号人物竟然从来没接触过毒|品交易?这可能吗?你以为禁毒支队那帮人都是好糊弄的吗?难道你张口说一句‘我没做过’,人家就会点头说‘是么,知道了’、然后放你去逍遥自在吗??”

“我从未抱过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余生轻轻叹了口气。

“那你是怎么想的?”聂倾的眼神遽然犀利起来。“你明知道自己将会面临什么,可你还是义无反顾地往火坑跳,你想干什么?”

余生:“你刚不是说了么,为了调查真相——”

“为了调查真相就可以不择手段吗?!”聂倾猛地截断余生的话,“那都是些什么人,你怎么敢跟他们打交道??他们又凭什么认你这个‘三哥’??你当所有人都是傻子么!!”

“你以为我就愿意每天踩在刀尖上生活吗?!”余生终于忍不住高声喊道。可是看看聂倾,他的气势又降了下去,似乎是心中有愧。

沉默片刻,余生才颇显无奈地开口:“阿倾,你以为我有选择吗?”

“你当然有。你可以回来找我。”聂倾压抑着情绪。

然而余生却不以为然又似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三年前,我头部中弹,不死已经算命大了,你还指望我休息两天就能满血复活?”

聂倾听了没有吭声。

余生接着说道:“我在接受抢救之后,虽然侥幸捡回一条命,可还是像个植物人一样在床上躺了大半年。等到终于可以正常下地走路,已经是一年以后的事了。我知道,你大概想问我为什么伤好了却没有回来。说实话,那个时候,我已经走不了了。”

“走不了?”聂倾声音里透着克制之后的困惑。

余生轻轻点了点头。

“阿倾,你应该能猜到当时救我的人是谁。救命之恩,我总得做些什么来回报。另外,我清醒后也陆续查到了一些事情。而这些事……”余生的话音忽然顿住了。

聂倾心里蓦地有股来路不明的憋闷。他意识到余生接下来的话绝不会是他乐意听到的,可他却不得不听下去。

“这种时候,没必要吞吞吐吐的。”他说。

余生看他一眼,又垂眸盯着被单,好一会儿才道:“阿倾,我那时候是不知道该如何回来面对你……”

“你一口气说完。”聂倾握紧双拳,“不要再铺垫,也不要绕弯子。告诉我,让你宁愿留在火坑都不肯回来的理由究竟是什么。”

“阿倾,你的反应怎么变迟钝了。听到这里还猜不出来吗?”

余生的眼神忽然绝望起来。

“我刚才不是说过么,连海告诉我,当年把我妈是卧底的事情出卖给贩|毒集团的人就是她的直接上司。是一名警察。你猜,当时y省公安厅禁毒总队的队长是谁?”

“……不可能。”聂倾在沉默了几秒钟后,又抬起头更加坚定地重复一遍:“不可能。”

“你说‘不可能’,有依据吗?至少我有‘可能’的依据。”余生嘴角微微抽动。“那种级别的保密行动,不是随便一个警方人员就能接触到的。并且,我妈当年可不是禁毒支队的人。她明明隶属于市局的经侦支队,为什么会被派去贩|毒集团当卧底?在我看来,以区区支队长的职位,恐怕没有这个职权。”

“那你也没理由直接怀疑到总队长身上。”聂倾不自觉间已经从地板上站了起来,低头看向余生时有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

“阿倾,我怀疑的人,不止是他。”余生没有退缩,定定地直视回去,然而他的表情却几乎可以用生无可恋来形容了。

聂倾的心脏一下下越跳越用力,他听见那“砰砰”的声音就在耳朵里鼓噪,所以下意识大声地想将其盖过。“你还怀疑谁?!你倒是说啊!”他冲余生吼道。

余生用静如死水般的眼神看着他,用的是问句,可在聂倾听来却比任何陈述句都更加笃定确凿。

“一名经侦支队的警员,忽然从警队消失,身为队长是不是应该过问一下?或者去调查一下她的下落?”

余生的语速很慢。声音仿佛停止了流动,让文字一个一个地凝在空气中,供聂倾看个清楚。

“可是阿倾,你还记不记得,当年我妈忽然失去联系,我爸都快急疯了,可是聂叔——”余生顿了下,“也就是,那时候经侦支队的队长,我妈的直接领导,却好像一点都不着急。你不觉得奇怪吗?以咱们两家的关系,在那种情况下,聂叔叔就算不帮忙找人,也不该那么无动于衷吧?除非,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我妈去了哪里、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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