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1 / 2)
裴清远捧上一个匣子,内侍打开查看,眼睛都直了。
“这个,裴将军你自己拿着吧!”
裴清远跟着内侍,走在汉白玉铺就的甬路。
夜色中的皇宫,高高耸起的屋檐飞脊,肃穆威严。
“裴将军,请进!”内侍将裴清远带到一个月亮门门口,驻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裴清远迈步走进了月亮门。
门中是一条竹道,两旁修竹茂密,凉风习习。
裴清远沿着蜿蜒的竹路一直向前,他忽然便觉得这两旁的竹子就仿佛幽州城外,绿城山上的那一片竹林。
所有的往事沿着这些一根根竹子扑面而来,他的每一步都像踏在了时间的洪流之中,踏在了他的心口上,让他疼痛难耐。
终于走到了竹林的尽头,一块巨石下,他熟悉的那个身影背对着他站在那里,
她穿着白衣,黑发披散在肩上。
夜风吹起她的头发,丝丝缕缕就像拂在了他的心尖。
“裴清远拜见长公主殿下。”
季敏转过身,看着面前的裴清远,这是与她从小一起长大,她视为兄长的人,也是她最恨、最对不起的一个人。
“裴清远,今天晚上的事情谢谢你,只是这本奏章是怎么回事?”季敏行事磊落,该谢的,她还是要谢,该问的,她是一定要问。
奏章里并不是什么漠北王求亲的手书,而是整个漠北的军事、地理的详细手本。
有了这本手本,大梁军队若攻打漠北是事半功倍。
“这是,臣的投名状。”
“投名状?你想要离开漠北!?”他竟然想回来。
“是,臣想回家,臣的家在大梁幽州!”裴清远声音仓皇悲切。
“你想回家?”季敏的声音蓦地提高,“可是你回的去吗?”
“是,臣自知罪恶深重,无脸见幽州父老,只是请殿下给臣一个机会,将它送回幽州!”有泪从裴清远眼中滴落。
裴清远举起手中的匣子打开,里面是一颗蜡封的人头。
“这是鲁王的人头,臣把它砍下来了!”
他真的杀了鲁王,真的像当年他说的那样,报仇赎罪了。
只是那些死了的人却不能因此而复生,那些原来童真的日子再也不会回来。
风吹过竹林,发出沙沙的声响。
裴清源捧着匣子,觉得自已都快要站不住的时候,他听见季敏淡淡的声音。
“你派你的人把人头送回幽州吧!”
裴清远心中一阵狂喜,他就知道季敏外表看似男儿行事,但其实她的内心是最为柔软的。
那她是不是原谅了他呢?
可裴清远抬头就见季敏已经沿着竹道而去,他看着季敏的身影就要消失竹道上,终忍不住叫了一声:“小敏!”
季敏的脚步微微一顿。
裴清远了解季敏性子,季敏何尝不了解他。
裴清远做事一向缜密,今日他带了奏章和人头来参加宴会,是因为他知道除了今晚,他没有任何机会再见到皇帝和她的。
他在北荻颉安利求亲时,能够急智的想出同样的法子搅了局,又献上奏章表了忠心。
他做了这一切,她出来见了他,他的心思达成了。
……她允许他回来了。
因为她明白,他唯一做错的就是当年的那一件事。
若没有当年的事情,他不会离开韩家,现在的他也许就是大梁的兵马大元帅了。
裴清远看着季敏并没有回头,他听见她说:“你好自为之吧。”
她让他好自为之,可是他该如何好自为之呢?
她把他带到这竹林中,就是要提醒他不要忘记幽州城破的事情。
可是他怎么可能忘记呢,他和她每一件事情都融入了他的血液中。
在这如旧地的竹林中,他仿佛又回到了昔日的时光。
裴清远父亲活着的时候,韩家与裴家的关系一直十分亲密,两家在幽州城的府邸也是挨着,只隔了一道墙,其实就像一家人一般。
裴清远与比季敏大三岁,他从小性格沉稳,而那时候季敏年纪还小,他其实是与韩家如今的皇太子相处更多一些 。
本来他的家很美好,父母恩爱,虽然只有他一个孩子,父亲也从来没想过要去纳妾。
但在他八岁的那年,父亲战死沙场,他还记得韩伯父带着父亲的棺椁回来时,那一天,幽州城下着大雪,母亲哭晕在父亲的灵前
而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人生的无常与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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