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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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陆离这回终于开口答了,就着灯光,许秋来才发现他白皙瘦削的侧脸上,有条细小干涸的血痕。

打扫赶紧楼道,屋内传来秋甜看动画片的声响,秋来犹豫两秒,将门带上,叫上陆离一起下楼扔垃圾。

黑暗中,他摸索到许秋来的手,冰得她一个激灵,却没有甩开,而是更用力握紧了陆离。

“你和家里吵架了?”秋来猜测。

这么个特殊的日子不在家,他脸上又有血痕,秋来几乎立刻就猜中了,陆离跟他父亲的关系一直比较疏远,只是她没料到事情的导火索会是自己。

陆离点头。

秋来想了想,扔掉垃圾,“我请你喝瓶巧克力奶吧。”

天空飘着小雪,两个人绕着小区走了一圈,最后开门的只有24小时便利店,买到保温箱里一瓶并不正宗的可可饮料,陆离一点不挑剔,咬着吸管和她并肩坐在台阶上,待到吸空的瓶底发出空响,他才扬手,把瓶子投中可回收垃圾箱。

许秋来帮他拍帽子上的雪花,问道,“如果今天晚上我不出来扔垃圾,你是不是都不打算敲门了?”

陆离想了想,点头。

他刚从家里出来那会儿,心情确实糟糕到极点了,之所以不愿意敲门,就是不想把自己的负面情绪传递给任何人,尤其是这么一个大家都开心的节日。

如果许秋来今晚没有发现他,再过一会儿,等到他彻底冷静下来,陆离肯定会悄悄回自己的公寓去。

室外的温度实在叫人冷得牙颤,许秋来都不知道这个人傻乎乎在她门外站了多久,捧着他冻红的俊脸,仔细端详那道血印,义愤填膺道,“这么帅的儿子,当爹的怎么舍得动手,留疤了可怎么办,要不擦点祛疤……”

“没动手,就是砸了个瓶子,不小心擦到了。”陆离不自在地挪脸解释。

“那也是,怎么能随便砸东西呢,威吓式的家庭教育会给孩子造成身心伤害的。”

“……我23了。”

“都23了就更不能这样了,有什么话不可以好好沟通,你脾气这么好,都能吵起来,可以想象当爸爸的多过分。”许秋来忽地想起什么,同仇敌忾道,“是不是那个苏总又想给你当后妈了!”

陆离情绪本来还低落得很,就这样被她逗得忍俊不禁,“她只敢在心里想想的,倒还不至于为她吵。”

“那你俩大过年的到底是闹什么嘛,年夜饭不好吃吗?”

“就是——”

陆离组织了一番语言才开口,没说许秋来的事,只讲了因为他早逝的母亲吵架。

陆离其实不是一个有倾诉欲的人,他的情绪、状态更多时候都是自己一个人消化和调整,这令他始终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气质,旁人总觉得这冷漠的底气源于他内心强大、天赋异禀,不需要靠外在的肯定来强化信心、武装自己,所以叫他“陆神”。

许秋来最初也将他放在神坛上,现在却越来越少被那种表象迷惑,她接触到的陆离,越来越接近他生动鲜活、凡人的一面。他在自己的领域无所不能无坚不摧,在他不擅长的感情世界里,却一直是个懵懂踟躇前行的新手。

许秋来安静听着,他无声偏头。

室外呆久了,女孩精致秀丽的鼻尖冻到发红,她用掌心捂着暖一会儿,闷到不行又抬头呼出一口氤氲的雾气。

陆离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没有那么低落了,他停止了自己的话题,搂着秋来的肩膀,刚想说让她上楼去,不要着凉,然后就听身后楼道里有声音传来——

“大坏蛋!不准抱我姐姐!”

秋甜才瞧清两人,眼珠子瞪大,反应了一瞬,踩着毛绒拖鞋踏踏从楼道入口飞奔下来,将依偎在一起的两人分开,强行插在他们中间抱紧秋来,仰头紧张道,“姐,你没事吧!”

秋来被她吓得连滚带爬翻了个身,她平时脸皮厚,和恋人亲热被妹妹看见了还怪不好意思的,“你怎么下来了?”

秋甜感觉到姐姐的躲闪,忽然意识到事情可能并非像自己想象得那样是大坏蛋强迫、一厢情愿,心里的小柠檬一下被拧碎了,委屈到极致:“哼,我说你扔垃圾怎么扔这么久呢,鱼汤都熬干了!”

“那我们回去吃饭。”秋来干巴巴拍拍她的头以示安慰,又回头问陆离,“你吃饭了吗?”

答案当然是没有的。

两个人的饭桌添了一双碗筷,许秋来菜做得多,三个人吃倒也没什么负担,饭后还多了个人收拾洗碗。

于是这天晚上,许秋来坐在客厅看春晚,一大一小两个人在厨房收拾。

自从早上被姐姐说了一通之后,小卷毛虽然还是排斥陆离,但已经不如之前针对他了。姐姐掌心的擦伤还没好,她抬了张小凳子站在洗手台前洗碗,顺便指导陆离漂洗和擦碟子。

“真是个大笨蛋,你做家务怎么还不如一个八岁的孩子。”

陆离耸肩,“你讨嫌的样子可一点也不想个八岁的孩子。”

第131章

时针越来越指向十二点,秋来家没有守岁的传统,小卷毛在沙发上强行撑起眼皮,希望自己能撑到目送陆离回家去,未曾想最后还是拜倒在中老年□□舞团的催眠旋律中。

秋来探头往窗外看,雪下得有些深了,屋顶和马路都堆起厚厚一层,这会儿想开车也根本回不去了。

她调低电视音量,小声商量,“我们家只有两个房间,秋甜跟我睡,你睡她的房间好了。”

秋甜的小床宽度只有一米二,带花边的被褥枕头,床尾还摆着她的小棕熊跟娃娃。考虑到小卷毛明天早上起来可能借鸠占鹊巢的理由找他大闹天宫,陆离做出聪明的选择,“我还是睡沙发吧。”

“客厅地暖坏了,很冷的!”秋来努力劝阻,“那不然我跟秋甜睡她房间,你睡我房间好了。”

那就更不行了,陆离一个人都觉得自己睡不下,怎么能让两姐妹挤着睡。

到最后还是以他坚持睡沙发为终结,许秋来把压箱底的两床厚羽绒被抱出来。

洗漱完之后,她顺手调高热水器温度给少爷热水洗澡用,陆离在某些点上龟毛得要命,今天先是捡了垃圾,又帮她收拾厨房和洗碗,肯定觉得哪里都黏糊糊不舒服,但是又不想给她添麻烦,估计就委屈自己勉强躺下去了。

果然,许秋来远比自己想象的了解他,才从洗手间出来,就瞧人靠在沙发隔着卫衣挠胳膊,雪白的脖颈挠成了粉红色,未必是哪里真痒,就是心理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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