魇与妄[人鱼]_2(2 / 2)
他苏醒并活动的时间越来越频繁。自三月中开始,他保持着高频率的思维跳跃,尽管大多数时间是在我睡眠时期,且对我的精神不造成任何影响,但我还是感觉到了一丝不耐。
我考虑去医院诊断,也真的到过医院,然而在叫到号的那一刻,我将挂号纸丢进了垃圾桶里。
人体,一向是神秘又有趣的实验体,这是不可否认的一点。正因为他们复杂又强大,弱小又顽强,才使我对其产生兴趣,并走上人体试验这条道路。
“他”的出现,或许就是“我”人体的一项研究课题。
我留下了他。
这仿佛是一个很简单的理由。可我心里隐约有一个猜测,这只是我为他的出现、存在而寻找的一个借口。如果要详细阐述,恐怕无法用精准的数据来衡量。这是我难得一现的感性,用所谓的直觉做下的判定。
我忘了什么?我忘掉的这一切,是否由他保管着?或许他的出现,对于我来说,就是开启未知事件的阀门,是一个极其微妙的提示。
笔记本上,自二月开始,梦境出现的频率以数据的形式展现在我面前,从最开始的一个礼拜,到近期的一天一次。
或许有一天,他会不满足于暗夜下的颤动。
白昼下的降临近在咫尺之间。
烟已经燃尽。我侧眸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我手臂上的纹身,整条手臂上蜿蜒而上的黑红色调如同隐藏在肌肤底层的恶魔,他在攀爬,亦在叫嚣。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这个在我成年之日纹下的纹身,似乎变淡了。
我把烟摁灭在烟灰缸内,重新躺上床闭上了眼。
再醒来时,我已不在病房内。时光匆匆而过,我看见我抱着一叠旧物坐上了来接我的黑色轿车。
随着轿车的启动运行,秦川精神病院的牌子在我的视线内越来越小,而我,正同那些陪伴了我十二年的身外旧物一起,前往未知的目的地。
风吹了过来。
压在我大腿最上方的画册因为风动而打开,我看见夹在里面的一张画纸顺着风卷入云霄。
模糊间,时间倒转,我站在雷雨夜时的窗边,以不同的姿势,端看着这一幅画。
画纸上,腐烂的木船桅杆上缠着一尾人鱼,一头黑发飘在水面之中,华贵的鱼尾缠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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