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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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时节,天气渐凉。这一日许琛从宫中回府,见穆飏还未离府,便入书房行礼。

“知白见过义父,见过少傅。”

“琛儿回来了,快来坐吧。”许侯招呼着许琛坐下。

“今天太傅讲了些什么?”许侯一边喝茶一边问道。

“回义父,今日太傅询问我们关于兵部之事的看法。”许琛恭敬地回答。

许侯神色未变,倒是穆飏挑了挑眉,心道:这郑老学士怎的转了性了?

穆飏问道:“那你是怎么说的?”

许琛摇了摇头:“许家是臣子,不敢多言。”

许侯心下一喜,许琛一直如此懂分寸。

穆飏却转头对许侯说:“侯爷莫要把孩子管的太拘谨了,再怎么说知白如今也是半个皇家子弟,被陛下亲自赐字的孩子,仲渊可是独他一人。”

许琛听言,想到之前四皇子被皇上赐字的事,原来四皇子果然没有将那日的事告知他人,如今竟是没有人知道四皇子也被皇上赐了字。

许侯对穆飏说:“如风此言差矣。陛下赐字那是恩典,我等臣子怎可将恩典当做资本?”

穆飏笑道:“是我唐突了,不过侯爷,知白如今既已入许氏宗祠,便是名正言顺的许家少爷,谦逊自然是好,但也莫要太软弱了些,没得让旁人瞧低了去。”

许侯点了点头:“如风说的是。”

穆飏:“今日不早了,我就先告退了。”

许侯:“不忙,今日若无事,便在家中用过晚饭再走吧,正好今日也是个好日子。”

穆飏和许琛均不解地看着许侯。

许侯只是笑笑,一手拉着一人,径直将两人带到了偏殿。

侯府的下人们早已备好了晚膳,三人落座之后,许侯道:“今日,是琛儿的生辰,也正是他入府一周年的日子。”

许琛这才想到,这一日正是九月十六日。

穆飏:“没想到今日是侯府的大日子,我也没带什么礼物,实在是不好意思。”

许侯笑道:“如风此言差矣,这一年来你对知白的教导可是千金不换的。来,我们举杯吧。”

许琛举起杯子:“多谢义父,多谢少傅。”

穆飏干了杯中酒,说:“侯爷言重了,书房之事是皇命,既然是奉旨办差,自然尽心竭力。”

许侯略有深意的一笑,旋即对许琛说道:“琛儿,今天我让厨房做了你爱吃的菜,多吃点儿。”

许琛点头:“谢谢义父。”

穆飏从腰间解下一枚玉佩,递到许琛面前:“这个,就当是贺礼吧,世事跌宕起伏,希望你能保持本心。”

许琛抬头看着穆飏手中的玉佩,却不敢接下,只转头向许侯求救。许侯一伸手将玉佩拿过,又推还到穆飏面前:“今日本不是什么大日子,这礼你送的不明不白,我们可不敢收。”

穆飏笑道:“怎么不明不白?我送给学生生辰礼物,这难道不是理由?”

“可没有拿贴身玉佩送学生的,你快收回去吧,这要是传出去,该说我侯府仗势欺人了。临安居,大不易,你我君子之交,不必如此。”许侯一边说,一边又把玉佩往穆飏身边推了推。

“知白多谢少傅的心意,这玉佩还请少傅拿回去吧。”许琛郑重地对穆飏说道。

穆飏笑了笑,便没有再坚持,只是说道:“玉佩不收,那我总得有点表示吧。”

许侯笑着说:“你要真想送,就给知白写幅字,昭文阁学士的墨宝,可比你那个玉佩值钱多了!”

穆飏:“又拿我打趣!子丁先生的墨宝可比我值钱多了。我还想请许侯为我引荐引荐呢。”

许琛不明所以,许侯愣了一下,随后笑道:“果然是昭文阁学士,什么都瞒不过你。你若想见,改天我叫季亭来家里便是。”

许琛大吃一惊,他没想到那个经常给自己带好吃的和好玩的东西的俊美小叔,竟然就是子丁先生。

子丁先生诗文卓绝,名声远扬,但其人却异常低调神秘。每年只四篇新作,篇篇都是极品。子丁先生每一年的手稿都会经由临安最大的青楼归雁楼拍卖,所拍资金一半经归雁楼送往当年生计最为艰难的省份惠及百姓,另外一半则与归雁楼三七分账,子丁先生只取其三。前些年有洪灾旱灾之时,子丁先生更是将自己的一份全部捐出分毫未取。

子丁先生文动天下,又心系百姓,是以许多文人都将见到子丁先生当做毕生心愿,而义商富豪们则以能拍得子丁先生的手稿为傲。

然而世人完全不知道子丁先生姓甚名谁,是何方人士。关于子丁先生常住临安的猜测也大多是因为归雁楼在临安,而当年令子丁先生才华震天下的一曲《鸣凤》,便是最先在归雁楼唱响。

有些人信誓旦旦地说子丁先生就是归雁楼的老板,也有人言之凿凿说子丁先生其实是某大户人家的女儿,一直藏在深闺之中,还有人说子丁先生是世外高人轻易不露于世。

其实当今世上,知道子丁先生真实身份的人,不超过十人。

穆飏:“大隐隐于世,谁能想到子丁先生会是晟王挚友、许侯亲弟呢。”

“那少傅是如何猜到的?”许琛好奇地问。

“是许公子自己告诉我的。”穆飏回答。

许侯:“我怎么不知道?若他自己承认了,这临安的文人早就要把我这侯府踏平了吧。”

穆飏:“季亭二字各取半,便是子丁。”

许侯:“这个早就有人猜测了,前几年季亭亲自出手拍下了子丁先生的手稿,还与子丁先生隔帘相拜,这谣言便不攻自破了。没有人会无聊到自己拍自己的手稿。更何况季亭和子丁先生字迹并不相同。”

穆飏:“是啊,可是若此人是一向行事不按常理的言公子呢?”

许侯听言,不动声色:“如风此话,我可听不明白了。”

穆飏笑道:“侯爷放心,言公子当年对我有恩。言公子病逝的消息我总是不信,只是想确认一下。如今侯爷帮我确认了。”

许侯无奈地笑了笑:“好你个穆如风,你诈我?”

穆飏笑了笑,说:“也并不是。我曾在晟王府上看到过那年许公子拍下的子丁先生的手稿。许公子花大价钱拍下的手稿,晟王却并没有将手书珍藏,而是随意地收在一本诗集之中,这对于痴迷诗文的晟王来说太过不寻常,唯一的解释就只能是这手稿对晟王来说不过是寻常之物。我幼时曾有幸见过言公子早年的手书,当时言公子是右手执笔,而后来却听闻言公子惯用左手,心下一直纳罕。后来见到子丁先生的手稿,虽然字体有变,但笔锋的习惯却有保留,所以我猜子丁先生便是当年救下我的言公子,而左手右手,不过是一种掩盖罢了。又加上昔年传言,我便大胆猜测了。”

“言清手稿尽数销毁,只有那字条留在你手中,我就知道你早晚会猜到。”门外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许季亭跨门而入。许季亭今日穿着一身湖蓝色的长褂,腰间墨色蟠云腰带上缀着一颗不大不小的珍珠,腰带下挂着玉珏,身形挺拔健硕,一看便是贵胄公子。

“小叔!”许琛跟许季亭的关系很亲密,一见到他进来,便跑了过去。

“乖,小叔今天给你带好玩的了!”许季亭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一个精巧的机括袖箭,或者应该叫腕箭更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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