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机者(1 / 2)
“我去把这鬼东西洗干净。”
憋着气的凤鸱刚追出门就遇上两人这阵仗,一时更觉心涌,看也不看谢知的抄起那团污垢就冲向了客周楼。
凤鸱走得怒气冲冲,谢知也本有些语气不妙,艾罗这两头都惹了的主自然不好再先弄出些什么动静,只是等在原地越久,感受到的无声压力就是越大,好在谢知先行转步撤压,她便大松一口气的赶紧侧身拍了拍胸口,这才佯装无恙的小跑几步跟在谢知身边,背手卷着札记同做漫步姿态的一同往回折返。
两人同走,谢知仍于无声,艾罗却小心瞅巴这人侧颜的心中迅做几转。
一转这木头虽是面对自己话不多,人却还真有着京中传闻时的弄权之本,一句‘本应’之言便不动声色的把自己给怪上了;再又一转她言及渊墟时的淡定通彻表情,显然也是在告白她对渊墟早有了解,自己这贸然抛下她独自前去,恐已错过许多许多的有用线索......
“知知呀......”
自觉理亏的艾罗终究先开了口,可话至口边,却又想起自己其实并没有什么立场去道歉,毕竟这种种祸事皆因她谢知而起,以她早有暗藏的愧疚之心存在,自己若是先行道歉,恐怕会更加加重这人心结缠绕,指不定以后就更不同自己说上那么一两句话了......
“世人都以为谢家出身于渊墟,与着晏师有着千丝万缕的存在关系,但事实上,千百年以来,谢家一直都在寻根。”
谢知步走缓缓,言语也慢,以致艾罗听来也做心缓,由不得一甩道歉之言抛诸脑后,专心陷入这人似如要说出什么故事来的语气绵绵里。
“十年前的出海之事并非官家一言以蔽,本是谢家自行决定,当年同行南下,还有被送质上京年仅七岁的我。去年三月,我那向来淡泊名利的二叔谢斯不知何故又向官家提出了出海请求,适时,也正值巫州王女进京。”
谢知略有一顿,语气平添些冷意又道,“巧不巧合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身为谢家两地傀儡之主,我并不能对此做出任何异议与干涉,是谢重忽然找到我,说巫州王女曾秘密见过我二叔,之后才有了二叔上殿提议出海之事。谢重还说巫州王女天生金耀双瞳,或以什么妖法蛊惑二叔,但出海之事已被官家全力支持并下诏柳州安排出海行期,想要阻止已然不能,他只能跟着出海。”
“他有出海的理由,你却没有。”
艾罗瞥了谢知一眼,“所以告别之时,你套出了他一定要出海的真正理由。”
“是。”
谢知也自侧颜看了眼艾罗,“出海本是巫州王女所提,她在见我二叔时还带了一只颅匣。二叔就是见此颅匣之后才毅然做的出海决定。”
“你别看我。”
艾罗鼓了鼓腮帮子,“颅匣制法绝密,我那只还是师傅留下的,我自个儿不知道怎么制也从未见到其制造过程。”
“其实,我原本不想你带颅匣去海港,但我也知你本想以此做为最后的脱身手段。”
“这么说......”
耳听谢知驻足转身,艾罗也自驻足,幽眸略作一转,歪头迎上谢知虽蒙衣带却也能见其郑重的眼眉道,“那拿刀砍你眼也不眨的人还确是你在京真心所待之人?”
“我七岁入京,先有谢重不芥两处谢家暗涌一直陪在我身边,后有郑周死皮赖脸跟着我们一起厮混。谢重生为庶子,想要有所作为就必须得处处小心。郑周做为第一国公长子,看着他的眼睛太多,他便也不能太争气。我们三个人每日每天的都在做戏,只有在一起时才觉得能够快活做着自己,也才觉得不需要去防备些什么。”
谢知回答的毫不迟疑,“此行除了郑周以外,还有官家最为宠爱的戚子夫人。戚子夫人背后有着与国公争斗最为厉害的建康稷山一系,临行前又把十一皇子微生昂亲自托付给挈国公,有此天下之名挟在,国公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亲自出手去保郑周的。但只要颅匣一日还在戚子夫人手中,真假官家之死便会有着一日存疑,郑周便也有着一日活命之机。当然,我已身奉垣容,如有一天你能在垣容立在众山之巅时打开它,我会觉得非常感激。”
“那假如还有别人能打开它呢?”
“不会。”
谢知回答的非常肯定,却转身避开了艾罗的疑问之眸,“巫州王女去年十三,至今便是她的活祭之年,以巫州千年制袭来看,没有任一一位王女曾避过此责。我和谢重都认为此次出海必定不会像十年前那次一样杳无音信,反而一定会赶在今年八月十八之前有个结果。”
望着谢知刻意避开自己的背影,艾罗背着札记的指骨紧了紧,“你们也确实是在八月十八之前赶了回来。”
“奉仙岛很神奇,我们发现它的时候距离不过百里,”
讽刺的话语就跟在身后,谢知也知艾罗是在生气,但自己又怎能说出本就只有她艾罗一人才能解开的话来呢?于是只能暗掐左手指尖以做语气的强行平静,“但就是这百里之距,我们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才将它消弭,而在踏上岛的第一刻,巫州王女便当着百人之面揭穿了我的身份,并直言要带我一同深入岛上腹地。二叔没有拒绝,谢重也站在了二叔一方。”
“你这个人,”
一步又跟在谢知身边,艾罗没好气道,“明明脑袋瓜聪明的要死,却总会被蠢人所骗。”
“被自己所关心的人欺骗,这其实同聪不聪明并无有关,只有愿不愿意。”
小心觑了觑艾罗气鼓脸颊,谢知有些开心,却又佯装不经意的滑开了眼眸,“上岛之后并无异样,只有许多住宅残骸孤立,我们一行百人各自勘察之后,确认残骸所在本是一处以九方格为准的小型城镇,但其家用残骸却都与夏土大为不同,二叔便更有信心确认此处无比接近渊墟的存在。后来......”
“出事就出事,”
艾罗驻足,低头踢了颗小石子,“吊着人算怎么回事。”
“后面的事我就不大记得清了。”
谢知也自停下,追着石子把视线落在了前方落叶累叠的林道上,“我只记得哪天雨很大,海浪卷的很高,高得让人觉得整个岛随时都会沉没,而在我们反应来整个岛屿确实都在下沉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冰冷的海水吞没了我们所有人,我也被卷入了一处海礁暗穴,有些意识的后来,我在暗穴深处看到一点幽色闪耀,像极了一双孩童的稚嫩眼睛。”
“孩童?”
艾罗抬眸。
对迎转眸,谢知望着艾罗幽眸静静看了会,转头又看向身侧祭树,“我刚才,似乎也在这树上......”
“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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绕到厨房并未见到凤鸱和那污垢疙瘩,两个人直往前厅,跨出门槛就是一愣,原是昨日傍晚进城时的两名彩羽城卫正等候在此,其他人却并不在场,只有辛大躲在柜台之后一脸瑟瑟讨好,见到两人却又立刻挤眉弄眼的不张腔,显然是在谋求自己以讨好模样应付这两人的行事夸赞。
见两人进来,年长城守先是一礼,“对不住,昨个儿并未认出王女身份,今日奉命前来,是郡守有请王女入府一叙,也请两位姑娘同行。”
对视一眼,艾罗正欲先上,却被谢知抢出一步走在前面行礼道,“敢问是哪家王女?”
年长城守一愣,接而自怀中捧出一白玉环佩说道,“此物乃王女昨日落下,大人说了,要小的亲自奉还王女。”
一见此物两人便心有了然,谢知即道,“稍等,我们这就去请。”
两人步行上楼,却见垣容就侧身躲在廊道暗处的边缘,便是不动声色的随她一同走进了廊道深处的靠里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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