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番外_487(1 / 2)
“主父西游困不归,家人、家人折断门前柳。”这坛竹叶青太浓太烈,呛口到谢春残双眼里又留下两行清澈酒液。
典故里的那个男人西出入关,久不得用,可他终究也有家人愿意折柳相送。
而谢春残……何止没有家人,如果此次复仇不成,他一辈子都愧不能用“谢见欢”这个旧名了。
写到此处,谢春残已然变颜为柳,方正古朴的字体渐渐变为瘦硬紧实,撇捺之间拖长了笔锋,像是一股无处可去的郁气,最终只能在末尾处变成一滴停滞的墨。
写到“天荒地老”一句之时,这蘸酒做墨,以墙为载的书法俨然又要成了一面书祈。郁气怨气求不得之气幽幽散开,只要有人将目光投在这面墙上超过一眨眼,便能感觉“造化弄我”之意扑面而来!
待到“请恩泽”三字落下,诗虽然未尽,可书祈已经俨然成型,那经年来被命运玩弄,在时间坎坷流离,无亲无友的不平之气已然如箭簇一般脱弦欲出,只待谢春残画龙点睛一笔,只凭气脉牵引,就足够让人走火入魔。
谢春残从右至左欣赏了自己的作品一眼,骤然冷笑一声,下一刻被光秃秃的左肘托起的那只酒坛就直飞出去,砰地一声在墙面上撞炸成四溅的碎片,澄碧的酒液四溅横流,瞬间污了墙面与那将成的书祈。几块锋利的粗陶反弹回来,啪啪打在谢春残前襟上,谢春残竟不理会。
他丢下自己握着的狼毫大笔,把整个人的重量压在那面墙上,额头直顶着湿漉漉的酒液墙面,拿指甲一个字一个字地写下诗中最后一句话。
“少年心事当拿云,谁念幽寒坐呜呃。”
他起顿的笔画那样用力,刷墙的石灰已经染白了他的指甲缝。谢春残恶狠狠地把这句话刻在墙面上,看他的动作,仿佛更想要把这话刻进心里。
写完以后,谢春残就久久地倚着墙面不动,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洛九江走过来扶他,谢春残身子一歪,大半重量搭在洛九江肩上,他怔怔地问道:“九江,我送给你的那件外袍还在不在?”
“我留在灵蛇界了——幸好如此,不然凭我这个出事频率,大概早就丢了。”洛九江玩笑一句,却听谢春残垂下去的头颅里喃喃地说着点什么。
洛九江侧耳细听,只听闻谢春残唇缝里喃喃念出的,乃是那首曾被写在洛九江白袍内衬的诗。
愿为五陵轻薄儿,生在贞观开元时。斗鸡走犬过一生,天地安危两不知。
“真好啊……”谢春残把头沉沉地压在洛九江肩上,他这回没有再流泪,只是痴痴做酒醉后的呓语:“要是那样……可真好啊,九江。”
洛九江用力地闭了闭眼。
他对着搭在自己肩上,已经醉得人事不知的谢春残果断道:“谢兄,洛九江同你保证,你的仇,我们一起报;你的敌人,我们一起杀。白鹤州的人头,必然断送在你我手上。除了一死之外,他再不会有第二个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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