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君(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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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她还想再说什么,我抬手按在她的嘴上摇头。

“在宫里,少说些话。”

我还是觉得胸闷,仿佛有一团棉花塞在胸膛里,心里的温热和跳动全然消失,只有飘飘忽忽的棉花一团一团堵在那里。起身穿衣,我说道:“你且睡着吧,我出去走走。”

“姑姑,你去哪?”她拉住我的衣袖,“宫里夜间可不能随便走动。”

我确实是想出去晃晃,灵光一闪,不知怎么找了个理由糊弄她:“今天的晚宴,我见违命候似乎不太舒服,我怕他又出什么事,去看一眼总安心些。”

春诗不满地嘀咕着:“不过是一个废帝,何必如此上心?”

我笑着摇头,“陛下需要他活着,他就得好好活着。”

说完便十分懊恼,出去的理由那么多,为何偏偏选了一个最麻烦的人。话已出口,便不得欺瞒,我只好半夜去内务府,叫醒值班的小太监,又搜罗了些补品和醒酒的东西过去。

幽芷宫的院子好歹干净了些,已经是三更天了,还点着灯,窗纸上映出一个挺秀的背影,是个在看书的男子。

宫女通传后,违命候从桌边起身,竟是亲自到门口迎接我。

“姑姑怎么来了?外面冷,快到屋里坐坐。”

言语间毫无身份之别,亲热温和,就好似我是他的姊妹,大老远地带着礼物来看他。

我连忙行礼:“侯爷折煞奴婢了。”

他也不说话,只是吃吃地笑,一双瘦削的手把我扶起来,明明看着骨节有力,却十分虚浮。大概是在病中的缘故吧,他的双颊透着不自然的红晕。

“里面坐吧。”

他拉了我的手腕往里面走,我变了变姿势,变成了他的手搭在我的手臂上,躬身说:“侯爷请。”

屋里点着两个暖炉,一个正对着床,一个在书桌旁边。他的小宫女蹲在床脚睡着了。

违命候竖起手指示意我别出声,指了指床脚,我了然地点点头。他竟是意外地通情达理。

他拉着我到书桌边,那有一扇窗户半开着,窗前一枝红色的腊梅正盛放着,枯瘦的枝干挺立在寒风中,西风吹过便纷纷扬扬随雪而落,隔着檀木雕花的窗框,格外有疏朗的风韵。

只可惜我不是文士,此番清景都付给了俗人。

违命候看着那一树梅花不知道想着什么,很久没说话,半晌才怅然地吟诵,声音里透出无尽的落寞:

“年年雪里,常插梅花醉。挼尽梅花无好意,赢得满衣清泪。”

虽然听不懂,但是场面话还是不能落下,我小声地拍手,赞叹道:“好诗!”

他却苦笑着摇头,道:“姑姑见笑了。杨佑不过是借前人诗词来聊发私情罢了。”

他走到书桌旁坐下,拿起笔准备写字,我小心地替他磨墨。

他的人清瘦淡泊,很像是传说中的魏晋遗风,提笔写字却笔画圆浑,大起大落,雄强沉厚,宽博端庄,令我想到家乡雄壮的城楼和夕阳。

我好歹也在陛**边习得几个字,他写了一句诗,刚巧简单易懂,我小声读了出来:

——思君如满月,夜夜减清辉。

他说:“今晚没有月亮了。”

大年三十,哪里来的月亮?

也许今夜他喝酒喝多了,又或者他觉得这宫里难得有我这样一个关心他的人,他周身的气度一直很温和,我也忍不住多嘴问道:“侯爷身份尊贵,难道也有求而不得的人吗?”

他嘴角的苦涩一直没有消失,反而顺着话语染上我的心头:“人生在世,哪里求万事如意啊!”

他说:“人这一生啊,总有些东西是无论如何都得不到的。”

我一时觉得这话有些耳熟,心下震撼久久不能言。

他在灯下孤寂地提笔,在万人欢庆而沉醉的年夜一个人清醒着。

不知为何,我从他灯光下的影子里看到了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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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改了之后还是觉得这样写好一点,问题是,它到底是bl还是bg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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