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三章 信使(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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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刘将军果然是大将之材!”胡宗宪满意的笑了起来,他曾经在北方指挥过九边明军,自然知道其强大的骑兵在冬日的旷野有多可怕。所以胡宗宪内心深处并非真的想要在接下来的这个冬天与北军进行野战,他之所以召集将领摆出这幅求战的姿态是为了避免遭到周可成的斥责。毕竟他作为南方两淮地区的最高指挥官,手掌十万大军却坐视北军的骑兵扫荡淮南,兵锋直抵运河,这是怎么样都说不过去的,打不打得过是能力问题,打不打是态度问题,能力问题可以原谅,态度问题不可原谅的道理胡宗宪还是明白的。所以他特别把刘沿水叫来,本来打算通过这个人的渠道向周可成表示自己真的没有怠工,却没想到对方竟然拿出了一个相当不错的方略来,这样即便战况不利,至少刘沿水肯定会为自己在周可成面前说项,这可比自己解释要强多了。

对于胡宗宪和刘沿水这样经验丰富的指挥官来说,既然方向性大略已经定了下来,接下来的调度细节就不是什么难事了。两个人都清楚这个方略有两个需要注意的地方:第一、解庐州之围的行动必须确保突然性,否则解围军团行动时就很容易遭遇在中都周围的北军主力的攻击,这就弄巧成拙了;第二、在解庐州之围的同时,必须确保淮安府和盱眙的安全,否则就会进退失据。为了确保以上两点,胡宗宪让刘沿水担任解围兵团的指挥官,而自己留守盱眙,对于需要事先准备的中下级指挥官只告诉其准备攻打中都,出发之后再告诉其真实的目的,知道全盘计划的只有胡宗宪、刘沿水、沈明臣三人,这样虽然不敢说完全瞒过北军,但至少可以最大限度的确保整个行动的机密,就这样,三人在书房中一直商议到了深夜方才各自离去。

第二天的军议一开始,胡宗宪就立刻表了态——按照南京方面的最新指示,必须尽快夺回中都。这意味昨天争执不下的问题已经被解决了,不管南军将领们有多么不情愿,他们都不得不面对现实,一连串的命令立被发布下来,胡宗宪约定了期限,所有接到命令的军队最晚在五天内,也就是10月27日前抵达约定的地点,做好开拔的准备。

“刘将军!”胡宗宪从一旁的婢女手中的托盘上拿起一只金樽,沉声道:“这次解庐州之围的重任就交给将军了,这一杯酒就代表前军两万将士的性命,交在刘将军手里了!”

刘沿水也被胡宗宪的郑重所感染,他接过金樽将其一饮而尽,沉声道:“自从来到胡大人麾下,无有尺寸之功,今日出战,愿击破北贼,手枭敌将之首,以报大人之信任!”此话说话,刘沿水便将金樽交给一旁的亲兵,翻身上马,卷起一地尘土飞驰而去。

刘沿水别过胡宗宪,便领兵出了盱眙,先一路向西,抵达旧县,然后折向南,过了大枪岭,再折向西南方向,过了石梁镇,昼夜兼程,到了十一月二日拂晓,已经到了浮槎山脚下,距离合肥东面的重镇肥东已经只有一天的路程了。

庐州。

今年淮上的第一场冬雪终于来临了,与往年不同的是,今年的第一场雪来的就很大,只过了大约半天功夫,城内的馆舍、民居和佛寺都隆重在一片银白之中。自从围城以来,城里的居民基本都躲在家中,以节约木柴的消耗,街道上少有行人,在大雪的覆盖之下,更显得分外寂静空廓。道路两旁,到处是被积雪压断的树枝,偶尔有几只觅食的鸟雀落在雪地上,见到行人经过便立刻飞起,更让见者心生荒凉之感。

天刚刚亮,卢一伟就在几个仆从的护卫下穿过城南的街道,依照平日的习惯去巡逻城墙上的情况。这些时日来,城外比较接近的树林都已经被砍干净了,再想去外头砍柴就要与围城的敌军打仗了。城内算上守军有四五万人,每日里光是煮饭烧水便要消耗上万斤柴火,如果再怎么下去,只怕就要拆屋子了,可这么冷的天气被拆了屋子的人怎么办?还有城中的存粮虽然还充足,但这么坐吃山空也不是办法,围城已经有半个多月了,可是除了安庆来的那一拨援兵,而解围的消息却一点也没有。想到这里,卢一伟抬头看了看天,一片阴沉灰暗,他忍不住想起了史书上那些描写围城之中的凄惨文字,越发生出绝望惆怅之感来。

卢一伟突然想起此时的江南又是怎样一番景象呢?金陵城中一定是车马喧腾,在大江以南的沃土上,河流纵横,城郭相依,村舍连绵,鸡犬之声相闻,该是何等的繁荣景象!风流繁华甲于江南的秦淮河,西子湖、北固楼前肯定是冠盖相望,红男绿女摩肩擦踵,高人雅士相伴而行。谁又能想到此时的自己却困守于孤城之中,朝不保夕呢?想到这里,卢一伟禁不住潺然泪下。

正当城内的卢一伟为自己的不幸遭遇而自怨自艾的时候。刘沿水派出的信使正在往庐州城而来,他的任务是潜越北军的包围圈,告知援兵抵达的消息,并约定在后天拂晓里应外合发起攻击。为了避免信使被俘走漏风声破坏整个计划,无论信使是否能够安全进城送到消息,援兵的进攻时间都定在后天拂晓,这样即使围城的北军得知援兵抵达,他们也来不及向中都求援。

当信使距离庐州城还有十余里的时候,便下马歇息,等待天黑。凛冽的寒风从北边吹来,透骨生寒。为了避免暴露目标,信使不敢生火,只能把羊绒披风裹紧些抵御风寒。他等了一会儿,可天色没有黑下来,风雪却越来越大,转眼之间,北风席卷着雪从北向南横扫过来。信使赶忙贴近坐骑,死死的拽住缰绳,身体蜷缩着贴在马身上。雪点打在马鞍上,就好像羽箭当空落下,这场雪约莫下了一个多时辰,当精疲力竭的信使再次醒来,已经是半夜时分,只见一轮明月照在无垠雪地上,月光反射回来,宛若仙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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