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衔尾蛇下(2 / 2)

加入书签

李由没注意到了他的动作,“是密码的。”她说。

“嗯……”

“只有我和「他」知道密码,所以…如果杀了我…你也会饿死在这里…”她说的很慢也很温和。

他抬起头,冷冰冰的看了她一眼。

她说的是事实。

他目前还是她的囚犯。

徐文祖低头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想了一会儿,然后幽幽的开口道,“但是……就算你把我关在这里……”他全神贯注的望着她,“「他」也不会回来。”

“他一定……会回来的。” 她立刻反驳了他。

“真的吗……”他沉默了几秒,短促的笑了一下,“你很喜欢「他」吧?”

她点了点头。

“那如果……他再也回不来了…你会怎么做?”他知道有时候埋下绝望的种子,比拔掉麦子更令人痛苦。

他喜欢看到人们脸上露出绝望和痛苦时的神情,那种表情真的是……他陶醉的想象着,心中泛起一阵微弱的激荡。

李由美不喜欢他的假设,她心不在焉的把药箱重新关好,“那边有一个卫生间你可以清理自己,衣服和晚饭……晚一点我会带过来。”

她转过身,回避问题,加速前进,飞快的离开了地下室。

过去的这段时间,除了失去自由以及铁链在手腕上开始留下暗红色的锈迹,他并没有受到任何一种折磨。但他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无聊的坐在肮脏、布满灰尘的地面上,这让他偶尔会想起自己的童年里,那个充满了饥饿与黑暗的地下室。

但这不是最糟糕的,被束缚在这里回忆那些陈年往事,或者无事可做、无处可去,这些都不是最糟糕的。

最糟糕的事情是那些不属于他的记忆正在潜移默化对他产生影响,就好比此时此刻,等待她出现在地下室,已经变成一天之中最有趣的事情。

这种感觉正在慢慢使他发疯。

地下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了,他不用猜测就知道是谁来了,新鲜的空气卷着她身上隐隐约约的香气灌入了地下室。现在正值盛夏,但在阴冷的地下室里,这个女人的味道闻起来就像是春天的曙光。

徐文祖看到了她光洁的脚后跟出现在地下室楼梯的顶端。脚的主人慢慢走下楼梯,来到了他的面前,黑色及膝的蕾丝裙几乎让她的皮肤白的在发光,但她今天的脸颊上却带着不正常的红晕。

“晚餐…”她把食物放在了他身侧的桌子上,用平静的语气低头看着他说道。

她的裙褶已经刷到了他放在膝盖上的手背。

太近了。

这些天,她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毫无防备的主动离他这么近过,每次来找他时,她都会保持足够安全的距离。

但紧接着,他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因为他闻到了她呼吸里淡淡的酒精味,在「他」的记忆中她似乎很容易喝醉。

她转过身,准备离开,却被徐文祖的手拽住了裙摆。李由美回过头,迷蒙的眼睛看着他时,满是困惑。

“怎么了?”她非常轻柔的问道,甚至没有用敬语。

“或许……有什么…可以打发时间的东西吗…”他平静的看着她,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这里…实在太无聊了…”

李由美其实并没有完全喝醉,但酒精的确卸掉了一些原本该有的防备。她低头看着那只正攥着自己裙子的大手,他的手腕上已经有了青紫色的淤痕,应该是那些沉重的锁链造成的。

她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如此邪恶而可怕,却同时又看起来这样可怜。

沉默半晌后,李由美点点头,“我….去拿…”说完再次转身,但他的手却并没有松开。李由美拉了拉自己的裙子,他才慢慢松开了它。

当她就抱着一盒东西重新回到了地下室时,徐文祖已经坐在了小木桌前。她在他对面坐了下来,打开盒子,倒出积木。

原来是叠叠高。

“以前在考试院的时候,偶尔会和双胞胎玩这个……”李由美一边说,一边开始摆放起来。

徐文祖将一块积木拿在手里,微微歪着头看向她。“双胞胎?”

李由美点了点头,她将三根长方体的积木并排排列成一层,然后交错叠高成塔状。

“不过…他们总作弊……”她很随和的笑了一下。

「他」应该当时不在,所以记忆里没有这一段。

徐文祖把手里的积木放在塔的最高处,然后用纤长的手指压住并使每快积木都整齐贴合后,他再次看向她时,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既然是游戏,就一定会有规则。”他的声音带着甜蜜的蛊惑,“不如我们……来制定一个游戏规则怎么样?”

“那是……什么…”李由美咬住了诱饵,懵懵地望着她,脸颊两坨淡淡的粉红让她看上去有些可爱。

这不重要,他选择忽略这些陌生的感觉。

他笑了一下,继续哄骗。“如果我赢了,我来选择…你的死……”

“那如果……你输了呢?”她没有被吓到,「他」曾经也一直喜欢这么吓唬她。

“输了的话…”他眼睛往上瞟了瞟,思索了片刻又朝她看了看,语气里带着淡淡的幸灾乐祸。“…我就给你一个机会…在你死之前…我会让你选择自己喜欢的方式…怎么样…”

这个游戏规则一点都不公平,李由美听见自己的内心深处传来一个毛骨悚然的声音,那个声音在向她发出警告。

他不是「他」。

然而最终不知道她突然想到了什么,露出了一个有些悲伤的笑容。她缓缓地点了点头,同意了他荒唐的游戏规则。

“好……就按你说的…我们开始吧。”

“女士优先。”他向她示意。

李由美小心翼翼地戳了一下塔,测试了旁边几块积木是否松动,然后抽出中间的那块并将其放在塔的顶部。

最开始的那几步总是最简单的,徐文祖显然很擅长玩这个,但她玩的也不赖。

随着时间的积累,木塔逐渐形成了一个摇摇欲坠的沙漏状,这个游戏也到了它最紧张刺激的阶段,越来越考验玩家的技巧和耐心。

“在考试院的时候……你住在哪间房间?”他透过木塔间隔的空隙与她对视,轻松的找到了木塔的重心和它的受力点,抽出木头,轻轻放在塔的顶端。

“310。”李由美撑着脑袋,缓慢的眨了一下眼睛打断了与他的对视,轮到她了。

徐文祖盯着她在木塔边缘移动的指尖。

它们看上去很柔软。

“啊……对…是那个学生…”那个住在310和尹钟宇关系很好的大学生,因为他不喜欢别人离他的作品太近,而且他也违反了考试院的规则,所以处理了他。

“学生吗?”

她选中了木塔下半部分的一块积木,但还是有些迟疑。

“…你的房间是一个叫姜锡允的大学生住的…”

她不认识,听上去是一个很陌生的名字。

“啊~那个学生后来……怎么样了?”她一边问,一边小心儿缓慢的抽出选中的积木。

他的眼睛紧紧的跟随着她手中的木块,李由美一边慢慢松开它,一边让它的重量一点点的降落在木塔的最顶端。

“嗯……他违反了考试院的规则……”他含糊的说

塔开始晃动。

“……”

李由美屏住呼吸等待着。

木塔没有倒下,又呈现出静止的状态。

她松了口气。

到他了。

徐文祖开始仔细的测试木塔上半部分的积木。

“为什么…要回韩国…”李由美问,从她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他手背上淡青色的静脉,黑色的衣服面料和白色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有点想「他」。

“这个嘛………”从游戏开始,他的脸上就一直带着似有若无的假笑,看上去很狡猾,就像是在酝酿着什么阴谋诡计。“只是……想回去看看,看看那些人怎么样了…”

他的作品变成另一个他了吗?真好奇………

“绝对……不行……”李由美低声喃喃着。

她知道他们可以逃出境,也是因为运气好才没被发现。而且这种运气绝对不会有第二次。

“没关系…由美小姐很快就不需要担心这些了………”他笑了一下,“我会先把这里的味道清理干净再回去的…”

他一直在向她暗示,暗示着在未来的某一天,也许就是他重新获得自由的那一天,她会死在他手里,以最痛苦的方式。

“…你好像…很想杀我…”她用力吞咽了一下,害怕和恐惧同时刺痛了她,但她不想屈服。

徐文祖歪了歪头,冷漠的观察着她。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因为并不是所有问题都拥有答案。

“其实…我很好奇…你和「他」是怎么在一起的?”徐文祖慢慢拉出位置偏于中间的积木,他虽然已经拥有了「他」大部分的记忆,但这一块依旧是一片空白。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回答。

“是……是我先告白的。”李由美脸上的表情柔和了下来,睫毛下垂,看上去很温柔也有点羞涩。

“是这样吗?然后……「他」答应了吗?…”他的语气听上去有些揶揄,还带着一点点讥讽。

“没有……”李由美笑着摇了摇头,“他说我恶心……”

他轻笑了一声,把积木完整的抽了出来,并顺利的将它放在了顶端。

“轮到你了。”

木塔已经形成了一个扭曲的倾斜,状态也变得及其的不稳定,现在抽出任何一块积木都很危险,紧张的气氛慢慢开始上升,李由美不得不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眼前已经岌岌可危的木塔上。

当她全神贯注的注视着它时,忽然觉得自己现在的处境和这座木塔上最高的那一块积木很像。只需要一点点额外的重量就会使她掉落。

李由美晃了晃脑袋很快抛开杂念,做出了选择。她手指找到了一块看上去并不那么重要的积木,就在她开始拉动时——

“那么…后来呢…”他突然开口继续问道。

她看向他,手指停止了动作。记忆的嫩芽窸窸窣窣的冒出了头,随着回忆逐渐蔓延,她的语气也开始和木塔一样摇摇欲坠。

“后来……”

她咬住了诱饵,毫无征兆的沉浸在回忆中。

“由美小姐你……应该也发现了吧…除了和你的关系…我和「他」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

“欸?”

“我的意思是……由美小姐你为什么不能……”

李由美的手不受控制的的颤抖了一下,木塔哗啦啦的倒塌了下来。

话题终止了。

“……”

她怅然若失的望着那些散落的积木。

自从那个晚上,「他」短暂的出现后,就再也没有露过面。渺茫的希望已经积累的越来越厚重,它们就像木塔一样一层又一层,塔墙在不停的堆高增长,它已经太重了。她确信,总有一天,她竖立的希望之塔会迎面向她倾泻而下,压垮她。

“…你看你…怎么这副表情……”他懒洋洋的取笑她。

徐文祖从地上捡起一个掉落的积木,拿在手里摆弄着,黑色的眼睛炯炯的看向李由美。

“继续吗?”他轻声问她。

几周后的某一天,李由美拿着晚饭来到地下室时,却没有看到徐文祖的身影,铁链被打开了。

地下室的阴影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她试着开口,声音却淹没在地下室一片昏暗的寂静中。沉默的野兽正在疯长,他正在等着她,怀着恶意,却又很耐心。

她原以为只要一直维持现状,总有一天「他」就会回来。但每当她认为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时,情况都只会变得更糟糕。

徐文祖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她身后,用浸染着□□的白色纱布捂住了她,另一只手则紧紧的包裹着她的手臂和腰部,她的脖子感受到了冰凉的呼吸,以及他的言外之意。

“你的回合结束了…”他附在她耳边阴测测的宣布,“现在轮到我了……”

当她试图吞咽他手掌里最后的空气时,她的意识渐渐陷入了一片沉重的黑暗里。

当她再次醒来时,他们的处境已经发生了彻底的对置。

“醒了吗?”徐文祖神色如常的一边戴着医用手套,一边来到她身边蹲了下来。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