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2 / 2)
夫人就是将军的心头肉,连岳母大人都不放过,哪里能容许别人说道。
且见将军胜怒,他忙下去拽了老沙,两个大男人相互推搡,谁也拖不动对方。
宇文寂已经起了身,高大身子在老沙面前投下阴影,周身寒凉气息慎人,语气更是掺杂了十二月的碎冰渣般寒冷:“我的女人,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她是否胡言乱语,自也轮不到你来评头论足。”
“若你执意如此,休怪我手下不留情。”
“大人!”老沙激愤抬头,大有上阵前视死如归的决绝气势,“您已经被女人迷了心智乱了方寸了!”
话音刚落,胸口被猛踹一脚,老沙身子踉跄了下竟是摔到地上。老黑忙收了要去搀扶一把的手,退到一旁不敢再动。
宇文寂着实气上了头,对心上人能有几分容忍,可对这么一个大男人,他甚至懒得废口舌,直接用武力叫人闭了嘴。
老沙与杜参事私交甚好,此番却是当真说错话忘了尊卑上下,事情来龙去脉都未曾弄清便来胡闹一通,武夫鲁莽便体现在此处。
意气用事,只瞧得见表面。
那杜参事靠着老沙这层关系爬到今日的位置,私下做了不少卑劣勾当,若不是马匹出事清查兵马营,宇文寂还被蒙在鼓里,他拿私银填补的兵马草料竟是落到尔等小人手上。
罢免职位还是轻的,还没来得及叫人去抄家搜查,老沙便火急火燎的赶来,若没冒犯到他心底那根逆鳞,兴许还能落个重义的好名头,兴许他还能有几分耐性将原委告之。
偏也是叫老沙一一冒犯了去,纵使跟他出生入死数年有余,可在女人身上,将军早早的就偏了心,还讲什么道义情理,不叫老沙自己亲眼瞧见这世间的凉薄与险恶,说什么都是无益。
“明日起,你也不用来当差了,”宇文寂语气凉薄,“且看看那杜参事能不能为你说一回话!”
老沙怔然支起上半身,眼底激愤尚未褪去,胸口钝痛恍如隔世,张口.欲.再说什么,被老黑及时拽了出去。
两人都是大将军身边的老人,老黑却更得将军重用,不仅是因着办事得力,更因为察言观色的功夫一流,知晓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便是今日老黑遇到同样的事,也不会这么横冲直撞的跑来宣泄一通。
大将军是顶天立地的汉子,正直无私,处事公正严明,战场上是百万将士的信念和旗帜,是战神般的存在,高高悬在大家心头,平日不怒而威,自有一股浑然大气。
敢在将军面前撒野的,只有一人。
世间万物从没有十全十美,便是帝王这样的人物也有逆鳞,碰者死。
在大将军身畔任职,便死记着一条理——夫人是将军放在心尖尖上疼的,切忌冒犯分毫。
偏老沙不懂。
书房外边的老榕树后。
良宵与冬天待人走了才现身出来。
冬天忧心的瞧着主子手里的食盒,“夫人,咱们还进去吗?”
“先回去吧。”说着,良宵已经转身往外走去,才将听见这样的事情,她心里不是个滋味,既委屈又愧疚难安,再面对他,怕是要露馅。
老黑和老沙是将军的左膀右臂,生死之交,那样的感情,突然因为她生了嫌隙,估摸着将军心里也不好受。
怪她从前做了太多错事,失了人心,除了将军,没几个人会真心信任她。
偏偏这件事,她当真没有错,却苦于找不出证据,前世太过虚幻飘渺,便是将这颗心剖出来给大家瞧,也瞧不出什么东西。
见她出神,冬天接过那食盒,劝慰道:“夫人,您别太放在心上,将军护着您就够了。”
是了,有将军护着她,可是没人护着将军啊。
再过段时日,入冬后兴修水利的差事要落在将军身上,前世那江都大坝出了大差错,这一件件环环相扣,日后没有安生日子过。
重活一世将自己融入将军府才发觉,从前那样无忧无虑的日子有多难得。
所谓世事艰难大抵如此。
现今她能做的,就是替将军分担一二,把所知晓的全然告知,尽力避免前世种种。
良宵轻轻叹了口气,“待会给二婶母传话去,就说我想在珍馐斋见她一面,再去藏书阁看看,有没有说外疆生活习性之类的书本,找到后一并拿去小书房。”
且先将母亲这里料理干净,不给将军添乱子,至于马匹,且仔细打听着吧,日后不用于战场便已是避免了一场浩劫。
午后,良宵来到珍馐斋,良景给她预备了三楼雅间,刘氏几乎是与她同时到的。
两人进了门,留下冬天和刘氏身边的婆子在门口。
刘氏开玩笑道:“老三啊,什么事要在外面说,神神秘秘的,二婶母都紧张了。”
良宵抿唇一笑,“二婶母,我也不拐弯抹角了,前段时间,我偶然发现母亲想要利用我给姐姐铺路,再往深里查去,才惊疑我不是母亲亲生的,”
她话还没说完,刘氏已经大惊失色,压低声音道:“老三,可不准跟婶母开玩笑!”
良宵摇摇头,“自是不敢拿这样的事情开玩笑,母亲事事利用我和将军府的权势,就连我的婚事也是一早安排好了的,我不甘心这么任人宰割,却也没她的法子。”
这样惊世骇俗的话语,刘氏忙喝了几口茶水压惊,好半响才消化了去,神色变得精深起来。
这是要与她合谋,拉胡氏下去。
她是不疑心老三这孩子的。
该争的东西要争,但刘氏从未亏待过这几个侄子侄女,另外两个与她不亲厚,只有良宵,自小跟在良景屁股后边,一年下来有大半时间都是在二房院子,说起来叫她一声婶母,既是婶婶也是半个母亲。
也难怪遇到这样的事情,先来找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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