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下皆是你(2 / 2)
这事在他心里存了个小疙瘩,但归海梦是杂志社的,他找不到她,便把这事搁置了一下。
后来是他叔叔找到的他:“你怎么没过面试?”
这在周博文意外之外:“我没过面试?”
“你是不是得罪小卓总了?人专门把你给打出来了。”他叔叔拍了拍桌子,有点焦急,又有点撇身世外的幸灾乐祸,“这可不是叔叔不帮你啊,要不叔叔帮你求求情,看能不能把你弄我们那边去。”
周博文不太想跑业务,但他挺想见归海梦的,于是点了点头。
他就近选了个咖啡馆,开始写论文初稿,过了会,门口的风铃哗啦一声,归海梦抱着本笔记本脚步轻巧地走到前台点咖啡,找了个安静的角落默默开电脑弄文件。
服务员端了两杯咖啡上来,他突然有种预感,不一会儿,果然看见卓槐进来了。
他比归海梦小一级,进大学的时候,归海梦刚刚谈恋爱,但流言还是有的,都是女追男终于到手的血泪史,他当听个响,觉得卓槐除了帅点,没什么了不起的。
后来觉得卓槐最了不起的,就是投了个好胎,一上来就是个有钱少爷,谁不眼馋?
当然,开公司之前卓棠吃的那些苦,还让卓槐受罪的经历,因为实在不符合大家暗戳戳仇富的心态,故都当不存在了。
卓槐长开了——这样说不准确,应该说他已经很接近于公司领导层那种独掌大权的成熟,至少第一眼就看得出来他是浸淫社会的成年人,这点跟归海梦有些反差。
周博文很羡慕,当然羡慕是带着嫉妒的,他也想有这样顺利的不用努力的未来。
归海梦一直在审读改稿,键盘嗒嗒轻响,没第一时间发现卓槐来,见到人了顿时喜笑颜开:“你回来啦。”
刚回国还有点累,卓槐嗯了声,揉揉她的头:“想没想我?”目光往后一瞥,“艾大波呢?”
“凉也来中国旅游,他去陪着当导游了。”
“你一个人不害怕?”
“还好啦,我都习惯了。”
归海梦仰着头,眼睛亮亮的,踮起脚在卓槐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卓槐就笑了,跟她咬了会儿耳朵:“回家再闹,在这容易失控。”
“小流氓。”归海梦冲他吐舌头,把自己的卡布奇诺给他,把咖啡拿过来,“你又熬夜,你看你黑眼圈都出来了,出差月余把自己搞得这么糟糕。”
“倒时差倒的,他们那边跟我们这里作息不一样,入乡随俗。”卓槐没拒绝她的好意,“项目谈下来就可以交接给团队了,让跟单员自己去跟单子吧,我接下来会稍微轻松点。”
归海梦趴在桌子上,眨着眼睛看他:“有件事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什么?”
“过几天我也要出国。”归海梦似乎有点心虚,“就郭总他要去参加时尚周,我是助理我肯定要跟着去,还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要不我们旅游的事情缓缓?”
卓槐心情立刻不好了,闷闷的:“咱俩出差的时间就不能重合一次吗,每次岔得这么巧,搞得像异地恋一样。”
咖啡厅本来人就少,两个人谈话声音也跟着轻下来,周博文就听不见归海梦是怎么哄男朋友的,只有风铃在微风里哗啦啦的响。
认识归海梦挺久的,可现在周博文觉得,这个女孩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卓槐也跟他想的不一样,他们的相处模式怎么这样平和?周博文对跟想象不同的现实有点匪夷所思。
他原来觉得卓槐不黏归海梦的,但这个还穿着正装的年轻男生分明正眼也不眨的,盯着他的小姑娘。
归海梦不好意思了,慢吞吞地转移话题:“我看见周博雅了。”
她说出这个名字,周博文整个人都像被冻住,震惊从瞳孔荡出来。
她说谁?周博雅?他死了很多年的妹妹?
卓槐没印象,他的记忆本能替他删除不必要的角色,归海梦不得不补充一句:“就是我大一时候见过的,整容失败去世的……周博文的妹妹。”
周博雅是没必要记住的小角色,但周博文是情敌,卓槐顿时就想起来了,眉眼有些吃醋的酸:“所以你是直接见到周博文了?”
归海梦在卓槐面前是硬气不起来的,咬了下唇,不太有底气的解释:“人家是来找工作的,不是来抢女友的,你不要那么斤斤计较。”
卓槐好委屈的:“我什么都没说,就成斤斤计较了?”他呵了声,抵着额头,按捺着要跟人吵架的念头,“她还没转生?”
“毕竟是偷了哥哥四年的生活费去整容,觉得特别对不起他,所以想等周博文真正有了经济能力再走。”归海梦回忆了一下,打了个哆嗦,“不过她那张嘴是真的吓人,我还是不敢看她。”
卓槐指了指她的镯子,到底是担忧多:“实在适应不了把这镯子砸碎,它也不是我的所有物,我现在可不是你的护身符了。”
他还吃周博文的醋,尤其周博文还面试了他的公司,归海梦谈了好几年的恋爱,这点心思还是能看出来的,忍不住笑,捏着他袖口摇着撒娇:“你不用当我的护身符,你当我的小哥哥就好啦。”
卓槐忍着:“你小哥哥挺多,不差我一个。”
“男朋友就一个,没多。”归海梦哭笑不得,上前捏他的脸,“你的高冷呢?你的高岭之花呢?你捡捡你的人设。”
卓槐想起来邱野跟他讲的,同学聚会那点闲言碎语,他其实有隐晦地提起过,只是归海梦早年缺钱缺的很,觉得趁年轻先踩实事业线,手里有钱比得过一切,卓槐就没再谈过。
现在想想,年轻怎么了,他又不耽误她搞事业。
就格外地想跟她结婚,格外想正大光明地告诉所有人,这是他深思熟虑从一开始就想要在一起的人。
卓同学平复了下情绪,不轻不重的:“就只是男朋友吗?”
归海梦愣了下,一下子就明白他的意思了,女孩子歪头想了会儿:“那,我出差回来,年底左右……”她说的挺认真,“你要是愿意,我可以申请升职成卓太太。”
周博文没听太多,他后面基本就没听了,整个人陷入了归海梦能看见鬼和周博雅一直在他身边的惊骇里。
一瞬间所有的疑团都解开了,为什么官司打得那么顺利,为什么她会知道自己的事情,这一刻他仿佛跟归海梦站在了楚河汉界,甚至是完全不一样的两个认知层次。
周博文忍不住回头看,他知道自己看不见,但他明白周博雅就在自己身边,他并不恐惧,相反,他反而还有点羡慕归海梦的能力。
这一瞬间,他突然明白归海梦哪里不一样了。
情感关系可以维持稳定,很大程度是因为可以从对方身上获取些对自己有利的东西,不管是肉眼可见的名利,钱财,人脉,资源还是无法量化的所谓爱情,性格和观念上的成长,陪伴,可依赖,安全感等等,大家以为归海梦得到的是前一种,实际上她得到的是后一种。
时光倒退四年,那时归海梦还是一个能缩在后面就绝不会出头的普通人,插不上话就当个倾听者,上台做个自我介绍都怯场到说话结巴,现在呢,她依旧是可以被说闲话的对象,却不负众望有了因漂亮而被高期望的资本,她被养出了自信,这是对他陌生的。
也就同时,周博文立马就明白自己是彻底没戏了,这不是“他们感情很好”所以没戏了,而是“我无法给她需要的东西”所以没戏了,后一种参杂的利益使他根本无法插足。
周博文站起来,走出门去,给自己的叔叔打了个电话:“叔,不用替我说话了,我自己找找实习公司吧。”
“……啊?那你就不去了?”
周博文一顿,回头看了眼不知道跟卓槐说了什么笑得很甜的姑娘,她笑起来一向很好看,阴天都好似出了太阳,他一直觉得这点很吸引他,说起来挺薄凉的,这些年他总说着自己特别喜欢归海梦,可到了这时,心里竟是释怀要比难过多。
“嗯,不去了。”他敲了敲头上哗啦哗啦的风铃,似乎是在跟叔叔说,眼睛看的却是自己的身后,“没事,我能照顾好自己。”
似乎想起来什么,他笑了声。
“……我也想走走自己想走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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