拣尽寒枝[古风]_178(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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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贤只觉得眼前一阵眩晕。

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他并不觉得殿下做错了什么。

以殿下的立场,原本并不需要这样煞费苦心,却还是竭尽所能地这样做了,用心良苦只为给三娘留一条活路,这是殿下的仁心。

但身为统帅,身为王者,只有仁心是不行的。

殿下所身负的,不是一两个人的性命,而是以千万计的性命,是天下苍生的性命,如若需要舍弃,就必须果断舍弃,哪怕这种“舍弃”充斥着欺骗与算计。

舍弃三娘和陆澜,是殿下必须做的事。余下所能尽心者,只是如何让这“舍弃”尽量温情一些,不必太过残酷、难看……

他明明十分清楚,心里却还是堵得发慌。

他到底还是太心软了。

或许殿下之所以不将这些关键处告诉他,正是因为看透了他如斯心软。

殿下太知道他下不去手。

甄贤痛苦不堪地闭上了眼。

他听见陆澜又在耳畔轻笑。

“你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子,定要自己也被烧成了灰,才肯死心。所幸我大约是看不到那一天的惨象了,可以假装你诸事如意宏图得展到底,不必为你唏嘘难过。”

这声音似有怅然,却叫他抑制不住得浑身发抖。

陆澜离去前的侧脸在夜晚忽明忽暗的火光下刀削斧凿一般,明暗深刻。

甄贤只能死死咬紧牙关,全进全身气力,把自己藏进火光投下的阴影里。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海边站了多久,回神时眼前已没有顾三娘和陆澜的身影,也再没有扬起的船帆,唯有冷硬海风吹得人肺腑透凉。

嘉斐从身后拥住他,将一件厚披风裹在他身上,低低在他耳边询问:“……那姓陆的又和你胡说什么了?”

甄贤心尖骤然一涩。

有些事情,殿下不与他说,也算不上骗他,反而是殿下的体贴。既然如此,他又何必非要知道……不如当做不知道的好。

他于是疲倦地垂下眼帘,回身努力扯起唇角,向嘉斐笑了一下,轻声应道:“只是些寻常道别的话罢了。”

但他的脸色太过苍白了,伤病与劳累的累积更让他看起来似纸片一般,虚弱得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嘉斐盯住他看了好一阵,始终不肯撒开手,就扶着他缓步往回走。

直这么半推半搂着把他送回营房里,按在床榻上靠好,又喂了一杯暖身的热茶,嘉斐犹豫片刻,才试探着缓缓开口。

“张二与我请命,说来日建立卫所,他愿意领着弟兄们为国戍边。我觉得他是个人才,不如荐他做个指挥佥事。你觉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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