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破天惊(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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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妮达带着年仅三岁的明海跑去了法国定居。十多年,明盛杰也没有去看过他的第七子。

在明海十六岁那年,即将在他母亲那边接管油田生意,明盛杰来到巴黎看他。

妮达娘家结构庞大而复杂。虽然由她掌握由东方向西方输送的油田和石油管道,但家族其他人对此虎视眈眈,想瓜分吞并这份庞大产业。妮达和明氏的联姻,可以与其他势力抗衡。而明盛杰是一个商业奇才,再兼有明氏身后庞大的资金,他替她打理石油生意,不过三年,已经将原来被蚕食得七零八落的生意抢回到了妮达和她弟弟莫森手里。而明盛杰真正目的是获得整个石油生意,但妮达看穿他面目,对他多有制肘;而且妮达也是个奇女子,很快就将生意打理得井井有条,容不下明盛杰插手。而妮达拥有百分之三十五的股权,莫森是二十,明盛杰拥有二十三。所以,若然婚姻解体,对彼此都没有好处,这场婚姻也就一直延续了下去。

明海就读于巴黎美术学院,主修雕塑,但同时兼修摄影。

妮达问他,对从商可有兴趣。

不过是每日勾心斗角,他摇了摇头。

其实从一出生,他就在耳濡目染,妈妈和舅舅莫森谈事也从不避开他,这盘家族生意要怎样运作,明海是很清楚的。尤其是,他还很聪明早慧,不过十来岁已是人情练达、胸有城府的少年。

妮达笑他:“你这孩子,就这出息。”

她叹:“油田是你的,无数的财富本也是你的。”

明海依旧摇头:“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妮达还是笑他:“这点出息。”

一日,妮达对他说:“海,你爸爸来看你。”

“看属于明家的百分之十五股权。”

妮达摇头:“你的十五,你爸爸二十三,合起来,可以和你妈妈舅舅展开争夺。”

所以,明盛杰想来诱之以利。

明海说:“油田本来就是属于莫森-妮达家族的。”

妮达若有所思,“这样说也是不错。但如果当初不是你爸爸帮助我,我也守不住家业。当年,我也只是一个19岁的,只懂得情情爱爱的傻姑娘。”

明海抬一抬眸,长长的眼睫层层叠叠,轻颤时像蝴蝶展翅,好看得像个女孩子。妮达摸了摸他眼睛,然后是眼睛下一管漂亮的鼻子。他的鼻子,最像她,高挺,但在鼻头处高高地翘了出来,侧面看那弧度弯弯的,漂亮极了,是一管上帝安在天使脸上的漂亮鼻子。

明海说:“妈妈,你很爱他。”

妮达有一霎怔忪,然后答:“当然爱,比你们以为的要爱。不然我干嘛非要嫁他。但是,”顿了顿,她摸了摸儿子漆黑的发:“并非所有的爱,都能得到好的结局。”

明海对金钱、资本、奢侈品毫无兴趣,他不迷恋这些东西。

所以,他穿的是最普通的衣衫。廉价的白衬衣和牛仔裤,像所有巴黎街头普通的大学生。

后来,他走进了香榭丽舍有着金色门框和窗框,还有着雪白墙壁的店铺。据说,这间店铺招待过各国王室。和迪奥,香奈儿这些品牌不同,这家店历经战乱,已有快五百年历史。

而苏听在那里实习,做门店销售。

由于是做高订,流行的当季款式不多。

顾客可以提前半年甚至一年来量身,购买全手工做的西服,也可以买限定批量的成品。明海本是无所谓,但妮达看了眼他身上衣服,说:“去,买一套像样的。不然,他又得说你没家教。指的,是我的过错。”

明海想着,站在西服前发呆。

是一套藏青色的西服。

有导购员过来,不说话,只保持得体又矜贵的微笑。

是要赶他走的意思。明海的拗脾气上来了,走到另一边继续看。

另一个更年轻一点的导购员走上前,以眼神询问副店长怎么回事。

其实,只要他拿出裤袋里的黑卡,所有店员都会奉他为上帝。

他刚从河里上来,头发乱糟糟的,还微微滴着水。水珠沿着他雪白的下巴、颈项、锁骨一路滑了下去。

后来过来的导购员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姑娘,很少见到容貌如此绝色的男客,看到他身上滚落的水珠,白衬衣上微透的躯体,她的脸就红了,但一垂眸,落在他的鞋子上,鞋子上全是淤泥。难怪副店长想赶客了。

那时的明海太小,还傲,最喜欢看那些人千变万化的嘴脸。她们和他的爸爸,在某种程度上,何等相似。

午后的时光,金色的阳光落在雪白的橱窗上,吹拂起浅蜜色的纱帘。香榭丽舍不怎么靠河,但这里是最隐秘又最好的一条道,店铺背靠着塞纳河。

塞纳河上歌声远远传来,水波粼粼,一并投影在雪白的店铺里。当金光忽然一闪,是有人推开了后面那道门,走了过来。

“怎么了呀?”是低低的,愉快的声音,像塞纳河里调皮的水波。

明海抬眸,看到苏听穿着浅金色的吊带裙站在日光下,她身上金色的亮片,光芒耀眼。她像日光女神。

明海一直记得,那时的苏听脸上还有婴儿肥,但美丽得夺人魂魄。真要形容有多美,只有一个词:石破天惊。

他是学雕塑的,自然知道她的躯体有多美,和文艺复兴时代的艺术品一样美。

他在想,这么美丽的女人,究竟是什么样子呢?和这些店员一样庸俗,还是揭开那层美丽的皮同样地面目可憎?

然后,明海听见,她们叫她店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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