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1 / 2)
此外,外来人口集中的贫穷棚户区不配有姓名,统称为贱里,清河昨天就是在贱里遭遇了打劫绑架。
永和里是洛阳城贵里之一,嵇博士在这里有一栋专门用来读书的别院,王悦就住在此处。
贵里治安良好,日夜都有门正巡逻,各个豪宅还有家丁守在门口,比较安全,昨天差点死在匈奴人的飞刀之下,王悦不敢再冒险了。
王悦带清河回家时,清河刚吃完最后一口乳饼。
王悦说道:“昨天那个打劫的男人,我已经去四夷里找人打听确认过了,符合男子的相貌身材、强悍的臂力,还有那双白眉毛的特征,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匈奴首领刘渊的义子刘曜。”
居然是匈奴王子!清河一噎,乳饼堵在咽喉,不上不下。
王悦给她倒水,继续说道:“四夷里的人说,刘曜身高九尺三寸,双目灿烂若星,英勇善战,能够射穿寸余厚的铁板,在他的弓箭面前,盔甲根本不管用。他最大的特征就是白眉毛,北方现在很乱,各族互相征战,只要刘曜上阵,无人敢与他正面作战,有杀神的外号,是刘渊最器重的大将,因此我在中原都听过他的传说,有些印象。”
清河咕嘟咕嘟喝水,来掩饰内心的慌乱,暗道:母亲为何认识这个杀神王子?这要是传出去,绝对是叛国的罪名。
事情越来越混乱了。
“……最后的结局无非是跟随我们一起粉身碎骨罢了。”
“那就粉身碎骨!”
如今我们一家人四面楚歌,我所做的一切努力,在母亲看来不过是螳臂当车,注定粉身碎骨,保护父母是我的选择,何必连累他人?
想到这里,清河将怀里揣得温热的手帕递给王悦,“我……昨天想了一夜,我觉得……我们不合适,我不能接受你的爱意,请你收回定情信物。”
作者有话要说:清河刚开始的人设并不完美,她有缺陷,她还不到十二岁,你们等着她慢慢成长,在一桩桩动乱中成熟起来,学会掌控命运和朝局,凤凰涅槃,浴火重生。
昨天有读者指出人体只有一根肠子,不可能断两根,你是对的,我已经修改了,谢谢指正。
第9章 柳暗花明
怀春、告白、英雄救美、美人救英雄、定情信物、扑倒、给他买最爱吃的髓饼、往他的脖子扣一顶乳饼做的项圈、然后,扑通扑通少女心被现实的铁拳击碎、忍痛分手。
清河自以为是的谈了一场分离为结局的虐心初恋。
少女情怀总是歌,但少年总是要慢一拍。
王悦怎么也想不通,他送给清河擦口水的帕子何时变成了定情信物,他都没有和清河在一起过,何来“合不合适”?
你说不能接受我的爱意。王悦无语片刻,问清河:“请问我何时说过喜欢你?我只是把你当朋友。”
清河一怔:王悦确实没有说过,但是他为我做的这些事情,甚至舍命救我,不是喜欢我是什么?
王悦接过帕子,顺手往火盆里一扔,“哼,自作多情。”
看着帕子在盆中烧成灰烬,清河顿时对王悦充满了同情:王悦骄傲要面子,所以不肯承认喜欢我,是我先表白,也是我先提分手,他是受害者。
既然如此,何必和他争论,非要戳破这层窗户纸呢?
是我伤害了他,背负“自作多情”不算什么,外头的人还骂我不孝呢。
好吧,我就装作相信你不喜欢我的样子,这样我们还是好朋友。
清河干笑道:“哈,我刚才是开玩笑瞎说的。你晓得,我这个人一慌张,就喜欢胡说八道。你方才说昨天在贱里绑架我的人是匈奴杀神刘曜,我好害怕,我觉得他另有所图,不是卖了我赚钱。”
王悦说道:“刘曜肯定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他盯上你了,我虽暂时不晓得他的目的,但你以后出宫一定要小心,不可以独自出行,身边要跟着侍卫。”
清河自是不肯,“我唯一信任的潘美人要当差侍奉新皇后,料理宫务。其他人基本都是建始帝的耳目,我出行前呼后拥,什么都做不成,出宫有什么意义?何况,我捅了刘曜一刀,他如今性命垂危,估计都活不下去了。”
王悦心思细腻,“你怎知刘曜性命垂危要死了?”
我母亲告诉我的。为了掩饰母亲认识刘曜,清河以掌为刀,捅向王悦左侧的腰腹之间,“我捅了他这里,还拔刀了,当时鲜血喷涌,伤成这样,不死也要丢半条命。”
“公主,矜持一点,你如今长大了,不要乱戳男子。”王悦只觉得被她戳的腰间麻酥酥的,拍开她不安分的手,“你确定是这里?”
清河点头。
王悦摸着腰,很是感慨,“这里伤及肾脏,堂堂杀神若居然死在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手里,悲乎,命乎?”
清河不喜“弱女子”的称呼,“你怎知我手无缚鸡之力?不信我现在杀只鸡给你看。”
鸡:然而我又做错了什么……
两人正说着话,一个书童慌忙跑来,“世子,纪丘子夫人来京城了,她去了延康里嵇博士家里,打听到世子住在永和里书斋,已经往这里赶了!”
纪丘子夫人曹淑,王悦的母亲。王悦是家中的嫡长子,三岁就请封了纪丘子世子的爵位,因而都尊称他为世子。
延康里和永和里都是城南的贵里,中间只隔着一个里(也就是三百步)的距离,所以曹淑很快就会“杀”到这里。
上回书说到,王悦全家回琅琊老家祭祀,恰逢当地的琅琊王司马睿要南下,镇守在江南的建业城(南京),琅琊王拜了纪丘子爵王导为参军(也就是首席幕僚),王导全家都跟着琅琊王南渡,目前定居建业城,王悦为了帮助清河,偷偷从家里跑到洛阳。
王悦大惊:“母亲定是要来带我回家,我不能服从母命,清河,我们快跑。”
王悦拉着清河的手从书斋后门跑了,从永和里的北门溜走,与此同时,纪丘子爵夫人曹淑乘坐的牛车迈进了永和里南门,完美错过。
两人气喘吁吁,跑到洛河岸边才停下,此时洛河河畔两边已经结冰,只有中间的河水还在流淌,不过流速极缓,只需一夜的北风,就能将洛河彻底冰封。
清河心有所触,顿时有种大势已去,无力回天之感。
王悦气喘吁吁,“嵇博士的书斋不能住了,我去找个客栈。”
清河晓得王悦的洁癖,“你知道客栈的被褥多少人睡过吗?茶杯碗筷有多少人用过吗?你要吞进去多少人的口水,啧啧,还有,你知道很多客人就在洗脸的铜盆里撒尿吗?你知道——”
“住口!”身娇肉贵的王悦听得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我去买一套新被褥、茶具和碗筷,只用自己的。”
就这样,王悦提着大包小包住客栈,清河也提着好几样东西,头上还顶着一个锃亮的新铜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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