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2 / 2)
那嬷嬷黑黢黢脸上泛起了一点红,仰着脖子道:“你家姑娘若是好的,怎么哄着我家少爷临行前,缠着我家夫人前来求娶?我们少爷可是整个州府最有出息的,多少名门闺秀想嫁进唐府,能轮到一个无父无母的商户女?”
刘嬷嬷气得说不出话来,手指着那人发抖。
多亏杏儿出现,掐腰骂道:“我说你这个老婆子忒无礼,自家砸锅卖铁供你家少爷读书,方才勉强在京城立足。不,连个房子都没有,哪里谈得上立足。我家姑娘沉鱼落雁,家有万金,能看中你们那穷家破落户?真不要老脸。”
这会换做那嬷嬷脸红脖子粗:“你,你,你……”
杏儿翻着白眼继续骂:“我咋地了,还不让我说实话?男人最关键的最值钱的是啥?是考中状元?别让人笑话了,状元三年出一回,有几个混出人样来的,多数一辈子待在不入流位子上浑浑噩噩过一生。男人最重要的是有权有势又有钱,你掰着你那黑如碳的指头数数,你家大状元中了哪一条?”
说完大声喊院子里两个婆子:“你们一个个是呆子呀,还不把这老贼给扔出去。”啧啧叹道:“手指甲都没洗干净,还敢上旁人家门指三画四的,臭不要脸。”
文慧文琪差点鼓掌:厉害了,杏儿,不愧是王府出身,气势十足!
第44章
今儿又是一个好天。姚妍跪坐在榻上,将脑袋探出窗户, 静静望着天上白云。古人言云卷云舒, 在她这儿全成了调皮的小动物。一会儿是小狗,一会儿是小绵羊, 个个都十分可爱。
除了姚妍,旁人皆小心翼翼, 怕多说一句引起伤心事。
本来寻到老爷尸骨算是悲中大喜, 让唐家一闹,什么情绪都没了,只剩下气愤和沮丧。
刘嬷嬷觉得自己是罪魁祸首, 最是难过。本来姑娘对唐状元并无私情, 她却天天上赶着保媒拉纤的。打着为姑娘好的旗号,最后却深深伤害了姑娘。
姚妍看够了白云蓝天,方才有心思劝慰众人。
“刚刚看云朵都看馋了, 文慧去做一碟子云片糕, 不要放太多糖,容易腻。文琪做一碟子梅花糕, 我喜欢艳粉色花朵,中间花蕊不要鸭蛋黄,换成鹅蛋黄, 去火。”姚妍笑着将两人弄走。
见人少了, 姚妍方抱着刘嬷嬷腰笑道:“知道嬷嬷都是为了我,只是咱们南边规矩没这样大,让您有了误会。京城却是官商分明, 咱们和唐公子家泾渭分明,日后不好多来往了。正好我们也回南边去了,日后想见也见不得了。”
刘嬷嬷见姑娘不怪自己,反而老泪纵横:“姑娘,老奴糊涂,世间对女人多苛刻,一言一行处处受掣肘,老奴却上赶着让人家给臊个没脸。您打我也好,罚我也罢,就是不要憋屈在心里。”
姚妍笑了,唐家老仆虽然讨人嫌,可话也说对了七八分。
她可不就是喜欢攀附权贵的女人,不然当初哪里会救了安王?只不过唐公子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她一开始并未想过利用,只是牵扯到景元读书,无意之中利用而已。
本就是她理亏,怨不得旁人。
且总不能因为唐家仆妇言行,就怨上了唐公子,那就有些恩怨不分是非不明了。
“嬷嬷别说这些了,反正我也从未看上过唐公子。如今咱们就要返乡,一堆物件还没收拾,嬷嬷这是打算将细软都留在京城?”
说起收拾家,刘嬷嬷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忙着悲春伤秋的,竟然忘了正经大事!急的一跺脚,赶紧指挥着众人忙活起来。
杏儿在一旁目瞪口呆,姑娘简简单单一句话就哄住了刘嬷嬷,忍不住摇头,这老婆子可真是个心大之人。
见刘嬷嬷忙去,姚妍摆摆手让杏儿坐在榻边:“坐下好好聊聊。杏儿,你跟着王爷好多年,你觉得他这人靠得住吗?”
杏儿狠狠点头:“十分靠得住!”
姚妍失笑,还真是护主的丫头。“那你客观说一说,唐公子这人靠谱吗?”
杏儿很想摇头,可终究是个实诚孩子,轻轻点头:“。。。还成叭。”
姚妍摸摸她小脑袋:“你觉得唐状元家人如何?”
杏儿气道:“忒不讲道理,明明是唐公子缠着您,怎么到她们嘴里那样难听。人家都说寡母难伺候,这次一见竟是真。”
姚妍笑:“这和寡母有什么关系,多少寡母都是通情达理、坚韧刚强。何况站在唐公子立场,他母亲是一等一的好。并非他母亲不好,而是我俩不合适。一个状元的母亲都看不上我这样的,你觉得贵妃娘娘会喜欢?”
杏儿:“……”就算再昧良心,她也说不出“会”这一个字。
见杏儿这模样,姚妍叹气:“刘嬷嬷以为我们和唐状元门当户对,都换来被人羞辱结果。你这里倒是希望我和安王在一处,可除非我愿意当无名无分的妾室,就算是侧妃,贵妃娘娘也不会答应,对不对?所以,日后不要再提这些情情爱爱,徒增烦恼。”
杏儿:“……姑娘说的是,奴婢日后再不多言一句。”只是,刚刚消息已经往南边去了,她对不住姑娘!
大家谈开了,心结也就去了,只一心忙碌扶灵回乡之事。
只五月成了多事之秋,第二日早上还未天亮,便被一阵急促敲门声吵醒。
不大一会儿,门上来报:“姑娘,是英武侯府一家子。”
姚妍反应了一会才想起来,她弄死了英武侯,却并无他人知道,侯府牌子也还好好悬挂着呢。“来人是谁?”
门上婆子回道:“是一锦衣中年妇人和一同样盛装的小妇人,她们只说是您最亲近亲戚,并不报上姓氏。”
姚妍好奇:“难不成侯夫人和她家儿媳一同前来?这样大的阵仗,是要作甚?放她们到前厅呆着。”
她向来习惯晚起,又好好洗漱打扮一番,直到日上竿头才到了前面。一见到来人,确认是侯夫人张氏和二表嫂陈氏。笑道:“呀,竟然是舅母和二表嫂亲自前来。我以为是哪个仆妇,还由着性子睡到自然醒,冷落了你们,真真失礼。”
嘴上说着失礼,却连虚礼都未曾行,大大方方到主位坐下。端起茶正要饮,却将茶杯推到一旁,嗔道:“嬷嬷,咱们府里是没落了吗,怎么用这样粗的茶叶。往日都是明前茶,现在就成了雨前茶,粗糙得紧,换一杯玫瑰汁子,早晨就爱这一口甜。”
英武侯府众人如今最听不得“没落”二字,觉得姚妍一言一语都是讽刺他们。张氏忍不住哼道:“您如今可是贵人,样样都用得精致。”
姚妍点头笑:“做人可不就该如此,只要负担的起,越精致越幸福。就如吃饭,同样都是一只鸡,做出来味道和菜品千差万别,差的其实就是这份精致和仪式。”
张氏差点被堵死,想要发火,却被儿媳妇轻轻拉了拉袖子。若是往常,他们何须在此让人给脸子,还不是因为要求人办事。
二表嫂陈氏笑道:“表妹可真真是巧人儿,让嫂嫂着实羡慕。只是您有所不知,咱们府里如今日子不好过呢?”
姚妍端着玫瑰汁子,小口小口抿着,并不接话。
陈氏:“……”这女人嘴脸变得可真快,在侯府里还是小白莲,这会子装也不装了,真真气人。只是不得不自说自话:“妹妹有所不知,父亲前阵子下落不明,本来以为只是游山玩水,却突然有人拿着田契地契和商铺凭证来找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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