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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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念笑盈盈福身应是,“前两日本便陆陆续续撤下了炭盆,别的院儿里也都熄下了地龙。只咱们含甯阁还开着,殿下您身子骨弱,郡王大人与夫人又疼您,便一直没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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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昏暗,才微微泛起亮光,徐怀堂早早便赶到贡院赴春闱的第二试。

此时时辰尚早,贡院外却早已人山人海地堆满了人,有前来应考的举人携着三四陪同的亲朋好友,这人便愈发多了起来。

徐怀堂被挤在中间,只得不时拨开人群,低声道,“对不住,对不住……”

“子睿?”

嘈杂吵闹的交谈声萦绕在耳边,倏地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徐怀堂抬首,却见梁良站在不远处,也被挤在人群中手足无措,颇有几分狼狈。

徐怀堂欣喜不已,“温之!”他忙快步拨开人群,“对不住…这位兄台请让让……”

不多时他便拨开人群,走到梁良身旁拱拱手,“温之,多日未见了。”

他与梁良是前几日春闱前夕相识的,二人皆是才学惊人心有抱负之辈,此番相识一见如故,几番交谈后又是后悔竟未早点认识,又是动容于自己的抱负竟有人理解,便因此成了莫逆之交。

“有三日了。”梁良笑着颔首,“你可带足了干粮?”

徐怀堂拍拍肩上的包裹,“带够了,你无需担忧。”

“如此便好。”梁良笑了笑,便同他闲聊了起来,“今日要考帖经,你可背熟了?”

徐怀堂胸有成竹,嘴角带起一抹笑,“自然。”

他刚想再说两句,便听不远处有人敲了三声响锣,高声大喊,“时辰到了——时辰到了!诸位举人依次列队,会试要开始了!”

徐怀堂闻言肃了脸色,向梁良又拱了拱手,沉声道,“颂祺!”

“多谢。”梁良也拱手道,“子睿,共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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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怀堂领了三根蜡烛,随着领路的监试提调走进窄小的号舍。

那号舍长五尺,宽四尺,高八尺,小得近乎只容得下一个人,里头唯有上下两片厚厚的木板,墙上砌着上下两道砖托,那木板便搭在砖托上。

想来上头的是作桌子,下头便作是椅子。夜里便将那上头的木板取出,并做下层的木板,此番便可作为木床。

十分简陋。

徐怀堂却面色无异地走了进去,放下包裹向提调躬身道谢,“多谢大人。”

监试提调神色温和,开口问道,“你可还有其他要事?”

徐怀堂摇头道,“并无。”

提调闻言点点头,立刻关门上锁,便守在门外。

徐怀堂深深呼出一口气,飞快地坐到椅子上开始一目十行地阅卷,不出片刻便执笔写了出来。

时辰过得飞快,待天色暗了徐怀堂才有所察觉,他点上一根蜡烛,从地上取出干粮充饥,目光掠到一旁的角落里却蓦地一凝。

角落里有个微微泛白的东西,在昏暗的灯光下却是看不大清楚。

那东西在下层木板的角落里,有那木板遮着,徐怀堂若是不弯腰蹲身去看,却是怎么也看不见的。

他心头莫名一跳,心头泛起汹涌的惊慌。

这号舍里除了一桌一椅以及题卷,却是什么都不该有的,哪怕是干粮也需考生自带,如今又怎会多出来个东西?

他弯下身子去摸索那东西,指尖触到熟悉的质感却顿了顿,缓缓将其拾起。

那是一本裹着白皮的小本子,厚厚的一本很是有几分重量,却是不到半掌大小,上头印着四个字——“五经全注”。

徐怀堂脑子里倏地便空了,心头跳得飞快,手颤抖着去翻那小本子,却是怎么也翻不开。

他吞了口唾沫,努力抑制住手的战栗,终是费劲翻开了一页,那里头芝麻小的字却仿佛倏然放大,一字一句都清楚地映在他的眼底,狠狠敲击着他的心,敲得他仿佛眼冒金星,满脑子的翻江倒海。

克明俊德,以亲九族。九族既睦,平章百姓。百姓昭明,协和万邦……

瑕不掩瑜,瑜不掩瑕……

人一能之,己十之;人十能之,己千之。果能此道矣,虽愚,必明;虽柔,必强……

言者无罪,闻者足戒…….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居上位而不骄,在下位而不忧。故乾乾因其时而惕,虽危而无咎矣……

乾卦,天行健……

“君子…以自强不息……”徐怀堂面色发白,颤着音喃喃出声。

五经全注…五经全注……

这里头的东西可不是全都注上了?!

有人要害他!有人要害他!这届时要是被人发现了,一个夹带经文的罪名会害他至死!

徐怀堂脸色白得可怕,甚至连嘴唇也泛着苍白,一丝血色也无。他浑身发抖,恐惧从脚底直窜天灵盖,背脊汗毛竖起,满身的鸡皮疙瘩冷汗直流,冰冷地打湿了衣衫。

晚风徐徐吹过,浑身一凉,徐怀堂惊得一个哆嗦,牙齿不住打颤。

他踉跄地起身,一下子撞倒了木板,发出剧烈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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