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 / 2)
又是一声!
短暂的呆滞后,他吭哧道:“你……你在……干什么?”
快门声不断响起,闪光灯的光芒透过t恤,刺激着他的视网膜。
残影笑得肆意而狠辣,“你不是爱拍吗?你不是爱看吗?哈哈哈哈!”
他像搁浅的鱼一般喘息,残影冷森森的声音传入他的耳膜——
“我满足你,我让你心满意足地去死!”
第3章 猎魔(03)
经济结构转型之前,冬邺市曾是一座重工业城市。
与大型工厂相伴而生的是半封闭社区文化——以工厂为核心的社区内,不仅有中小学、医院、百货商场,大一点的还有属于自己的游泳馆、奶牛场。
三十多年前,冬邺市最重要的工厂当属雄踞西城区的天洪兵器制造厂。其社区智能、工人福利完善到如今的年轻人难以想象,教育方面从幼儿园到高中应有尽有,娱乐方面甚至有一座面向少年儿童的科普游乐场。
如今,天洪兵器制造厂早已从冬邺市撤出,厂房与社区被高楼大厦所取代,唯一保存着当年风貌的仅有那座曾令全城小孩向往的科普游乐场。
连厂子都不存在了,科普游乐场为什么还留在原地?
这与当时冬邺市的客观情况有关——十数年前,市内仅有公园性质的游乐场。这些游乐场加起来,都没有天洪的科普游乐场影响大。天洪撤离时,一家地产开放商在西城区政府的授意下,将科普游乐场从天洪兵器制造厂手中买了过来,准备升级维护,打造为一处收费景点。
然而事与愿违,经济结构转型意味着大量外地资本、新兴行业涌入冬邺市。科普游乐场在天洪退出后仅辉煌了三年,就被两座规模宏大的现代化连锁游乐场取代。
大约从十年前开始,科普游乐场就不再有人管理。而因为合作纠纷、利益纠葛,那里也无法拆除。
时至今日,科普游乐场已经成为冬邺市的一个笑话。
不少年轻人将它戏称为“童年的坟场”。
近年来,这座“童年的坟场”居然成了摄影爱好者与小情侣的钟爱之地。
冬邺市日新月异,科普游乐场周围全是高耸云天冷硬精致的商业写字楼。它的败落与陈旧恰好成为另一种引人入胜的风景,吸引着对城市感到厌倦,又无法从城市逃离的人们。
夜已深,写字楼的led灯照在科普游乐场的边缘,照不进最深处。
一辆斑驳的游乐火车停在疯长的灌木中,头尾两截已经脱落。急促的喘息声从正数第三截车厢里传出,忽然,一只手拍在污黄肮脏的玻璃上,指甲抠动,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这辆生锈的火车,白天是“小清新”们的最爱——人们在铁轨上摆出各种忧伤的姿势,然后由镜头定格,再配以一段诸如“我的伤痛你不懂”之类的文字,发在社交网站上;到了晚上,火车则成为声色男女的享乐窝。
十分钟后,歪斜着的车门被“哐当”推开,一个穿着白色吊带裙的丰盈女人率先从火车里跃下。只见她摇摇晃晃地走了几步,摸出打火机,“叮”一声点燃手中的女士香烟,惬意地吞云吐雾。
不久,打着赤膊的男人也跳了下来,与女人共抽一支烟。两人依偎在一起,低声说话,时不时发出暧昧的笑声。
三支烟之后,女人拍了拍裙子,看样子是打算走了。
男人却似乎意犹未尽,牵住她的手,又是亲又是嗅。
女人笑呵呵地妥协,晃动着曼妙的腰身,“我们换个地方。”
这科普游乐园有的是像火车车厢一般的密闭空间,男人四处看了看,眼睛一亮,“我们去那儿打个卡。”
女人循着男人的手指望去,细眉微皱,“不好吧?那里太危险了。”
男人指的,居然是一架悬在钢架上的脚踏飞车。钢架离地面约有三层楼高,脚踏飞车没有任何安防设施,单是爬上去就相当危险。
“危险才刺激啊。”男人笑着引诱,揽着女人的肩膀,“小珊,不是你提议我们每周去不同的‘玩具’上打卡吗?怎么,换个在天上的就怕了?”
女人娇哼一声,“我怎么会怕?”
“那就走。”男人自信满满,刻意展露着男子汉的勇猛,“放心吧,有我在,不会出事的。”
不久,二人攀上了脚踏飞车。这老古董在钢架上摇摇欲坠,不断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动。更令人心底发毛的是,飞车内的大多数细条栏杆早就断裂开来,其中三根支楞着,形如尖锐的铁刺。一旦撞上去,后果不堪设想。
女人小心翼翼地抓着尚未断裂的栏杆,一张脸惊得煞白,“算,算了吧,这玩意儿太不保险了,我们动作一大,它铁定掉下去。”
男人吞了口唾沫,显然也害怕了,却不愿在女人跟前露怯,逞强道:“别怕,没事。这里又没多高,咱们还有车厢给护着。就算真掉下去了,也摔不出毛病。”
说完,男人就伸出手,打算将女人拉入自己怀中。
女人却脚下一滑,往右前方栽去。
脚踏飞车本就不稳,压根经不起折腾,女人这一栽,直接让车体失去平衡,车轮在钢架上“咯噔”一响,竟是直接脱了轨。
男人与女人面面相觑,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就感到天地倒转。
脚踏飞车载着他二人从三层楼高处笔直坠下!
“啊——”
惊恐至极的叫声隐没在沼气一般的黑暗中。脚踏飞车撕开空气,轰然撞入下方的乱石地,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继而翻转,像坠崖的车辆一般倒戳在地上。
五分钟后,一只血淋淋的手才从车体里探出。女人的白裙已经被染成血红,贴着水钻的指甲从肉中翻飞。
她满脸污血,一边爬一边低声哭泣,被血浸透的长发丝丝缕缕覆盖在浓妆艳抹的脸上。
这副画面极为渗人,如同女鬼从电视机里爬出。
她的身后,男人不断发出痛苦的呻吟。她跪在地上,机械地转身,看清车厢里的情形时,瞳孔狠狠一缩。
男人的上腹部,居然被一条细长的铁刺贯穿!
她想要喊叫,却吓得发不出声。男人畏惧地看着她,虚弱地说:“小珊,救我……救我……”
她眼中空茫,木然地摇头,额头上的血随着动作往下淌,“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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