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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婧绮抬起头来,大声道:“我说过了,是婧怡设计陷害我,我才是受害者!”

陈庭峰摇头:“不论如何,清白诶毁的人是你……你可想过,这样不清不白地嫁进江家,你在江家又能有何立足之地?”

第36章 忙嫁 中

陈庭峰摇头:“不论如何,清白被毁的人是你……你可想过,这样不清不白地嫁过去,你在江家又能有何立足之地?”

话中意思,竟仿佛是在规劝她不可草率嫁娶。

这却正对了婧绮的心思……江临宁是三房唯一的嫡子,将来必定会继承绝大部分家产,虽只有个秀才功名,但年纪尚小,总有那出头之日,的确算是良配。她百般费尽心思,要嫁的自是这位表哥。

可结果……

江临平不过是个婢生子,且前头已有过一位正室。再娶的便是继室,在先夫人的排位前是要执妾礼的,这叫心高气傲的婧绮如何忍得?再说,江临平不仅早有了庶子庶女,花名更响亮了半边京师,婧绮久居深闺,也是听说过的……就算不求夫君通达显贵,对自己一心一意总是起码的。

眼前闪过江临平挂着邪笑的面孔,瞧那手段,便知道是个久经风月的,想着便浑身上下的不舒服。因再按捺不住,跳下床扑倒在陈庭峰面前,大声道:“江临平丧心病狂,竟如此羞辱于我,我便是死,也绝不嫁他!”又抬起脸满怀希冀地望着陈庭峰:“二叔,江家如此相欺,不过是看我们家势孤力薄,不敢与他们相抗罢了。可我虽为女子,也知气节二字,又怎会为强权折腰?还请您为我做主,拒了这门婚事!”

陈庭峰闻言,面露赞赏之色,扶起婧绮道:“说得不错,我陈家虽非高门显贵,但世代诗书传家,又岂能屈从他人之淫威?你姑母帮着夫家算计娘家,二叔往后只当没有这个妹子,至于江临平,总不能叫他得意猖狂……便是告到顺天府、告到皇上面前,二叔也会为你讨回公道。”说着,又叹息道,“方才我听了下人一面之辞,又见你蓬头垢面、形容狼狈,一时惊痛交加,不分青红皂白便要重罚你,是叔父错了。”

一番话说得婧绮半天回不过神来……和陈锦如断绝关系也就罢了,陈庭峰竟然要为她讨回公道,将江临平告去顺天府?

如此一来,她被江临平玷污一事岂不变得人尽皆知,若当真如此,还会有哪个人家愿意娶她这不洁女子进门?

婧绮一向就是个心思活泛的,即便遭此大变,也并未一味沉浸在惊惶之中。相反,她已在最短时间内想到了出路……请陈庭峰出面拒婚,再过个一年半载,等事情平息,就远远地嫁出京城。江南富庶,湖州边上的杭州府就很不错,再有嘉兴、余杭都好,只要对方家世人品出挑,不定过得比在京城滋润自在。

可陈庭峰却要将这件事情闹大……

“二叔,”婧绮的表情有些僵硬,勉强控制着语气,道:“我知道您是为我好,可若当真闹起来,侄女恐怕要一辈子遭人耻笑,您和二婶面上也无光……以侄女拙见,还是息事宁人为好,至于江临平……恶人自有天收,没必要为了给我出气,坏了陈府的名声。”

她小心斟酌着语句,并不敢直接说出自己的打算,只将话往陈府的体面上带,希望陈庭峰能看透其中利害。

可陈庭峰混迹官场多年,早炼成了人精,这等小心思怎么瞒得过他?只听他长叹一声,道:“我哪里能不知道轻重?只是你宁死都不愿嫁入江家,我却不能眼看着你平白送了命,”说着,转开脸去,怅然道,“你是个好孩子,为了陈家名声愿以死自证清白,叫二叔如何舍得?不如就在府中设一庵堂,虽落发出家,但仍在家里住着,一应吃穿用度皆由二叔奉养。便是往后你大哥当家、你大哥的儿子当家,少了什么,也不会短了你这一处。传到外面,大家自然就明白你的贞烈,那江家再是权势滔天,也不能平白多生张嘴来空口白牙。到那时,我非整得江临平那小子脱一层皮不可,总能叫你解气。”

婧绮有点傻眼,半天都回不过神来……分明在说告江临平的事,怎么讲起了出家不出家的话。

她何时说过要出家?

为了解气,出家当一辈子的尼姑,陈庭峰是真将她当傻子不成?

望着他一张一合的嘴,婧绮忽然反应过来,什么为她讨回公道,什么唯恐她嫁入江府无法立足……陈庭峰就是要诓她说出不愿嫁给江临平的话来!

宁死都不愿嫁进江家……这不过就是随口一说呀!

如今倒变成她欲以死明志,叔父百般劝阻,并许一生供养嫁不出去的侄女;陈家遭人陷害,然高风亮节、不为强权折腰,又兼母慈子孝、兄友弟恭,实乃大齐朝第一有节之家。陈庭峰作为一家之主,治家有道,定能受到朝廷嘉奖,从此官运亨通、步步高升。便是婧怡那小贱人,说不定都能攀上个高门大户。

只要她落发出家,青灯古佛一生,这一切便都有可能。

婧绮的腿在前次江府生辰宴上受了伤,一直未得痊愈,今日更是伤上加伤,且自回府至今,并没有人请大夫来为她看伤。不仅如此,因侍画关进了柴房,她被婆子送回污后,便一直独自坐在床上,连个掌灯点烛、伺候茶水的人都没有。

而此刻,她正撑着地面缓缓起身,一瘸一拐走至陈庭峰面前,自头上拔下支簪子来,冷笑道:“与其在江家受人白眼,还不如绞了头发做尼姑自在……我知道,二叔都是为了我好。不过,我已是残花败柳之身,与其苟活在世上污人家的眼珠子,还不如自我了断了干净。”说着,高高举起手中簪子……

重重划向了陈庭峰!

二人站得本近,陈庭峰见她欲寻短见,根本没有阻止的意思,又怎料到她会有此一招,自是闪躲不及,只下意识地一侧头。

说来也巧,那簪子既细且长、尖而锋利,陈庭峰侧头避让,簪子自下而上,正好刺进了他的耳朵。

刺耳之痛,自非常人可以忍受,只听陈庭峰痛嚎一声,耳中鲜血长流,双目早变得赤红,原本清癯的面容因疼痛变得扭曲狰狞,凶相毕露,飞起一脚将婧绮踹翻在地,扯下腰带便套住了她的脖子。

“好你个贱人,竟然伤我……不是想死么,今儿便成全了你!”

王氏打开门,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幕……夫君满脸满手的鲜血,状若疯魔,正用腰带死死勒住侄女的脖子。

再看婧绮,早被勒得脸色青紫,两眼翻白,嘴巴大张,只有出气儿、不见进气儿的了。

王氏乍见此景,吓得连连后退,左脚绊住右脚,终于一摔坐在地上。好在一边的陈彦华还算镇定,一个箭步奔进房内,一把推开陈庭峰,将已几乎去了半条命的婧绮给救了下来。

原来,陈彦华自与陈庭峰在书房说完话后,左思右想,总觉父亲神色有异,唯恐他做出什么来,便着人留意他的去向。得知他去了惊奇屋里,一颗心立时怦怦乱跳起来,哪里还坐得住?赶忙忙过来瞧瞧可有出事。

王氏却是从婧怡处直接过来的……听说陈庭峰在这里,婧怡便劝母亲:“深更半夜的,父亲到大姐屋里能有什么,不过为了今儿的事。您不知道,父亲自打进京后脾气见长,只怕大姐姐讨不了好,闹将起来,府里又到处是流言蜚语……您还是去看看罢。”

王氏虽听话来了,想的只是叔侄女两个深夜共处一室于礼不合,对婧怡所说却不以为然……丈夫多少年来一直偏疼婧绮,不论她做了多大错事,说一会子软话、掉两滴泪,什么事都不会有。再说,她也并非第一次悔婚,还不是雷声大雨点小、重重拿起轻轻放下?说一千道一万,陈庭峰终究是个心软的人,至少,对婧绮、柳氏母女是。

因此,她怎么也想不到,会看到一个人间地狱,而地狱中收人魂魄的厉鬼,竟是她二十多年的枕边人!

……

……

婧绮的婚事终究还是定了下来,短短两三月间,这句话已说了两遍。

只这回绝不会再反复,婧绮与江临平已有夫妻之实,两家人唯恐他们珠胎暗结,婚期定得太晚,孩子生养的时间对不上,又要惹出一堆闲言碎语。因此,婚期是越快越好。

当然,还有陈庭峰的因由在里面……婧绮那一簪子既狠又准,请遍京城名医,都没能救下这只耳朵来。为此陈庭峰将自己的书房砸了个稀巴烂,仍不解气,随便找了理由打了好几个下人,才算消停下来。

只是,再不肯见婧绮的面,也不能听见关于她的任何事情,否则,就免不了一场无名火。

这却也怪不得他,要知道,在陈庭峰心中,没有什么比仕途更为紧要。而大齐律法明令,身有残疾者不可入朝为官……前一日还做着入阁拜相的美梦,结果,不仅梦醒成空,还挨了当头一棒,怎能不跳脚?

倒是那个黄阁老,拍着胸脯应承了他,只是单耳有疾,并不影响听力,到时候仍给他谋个好缺,只要此事不传扬出去,半点问题不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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